这声音?
是塞尔维亚?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意识到来人究竟是谁后,梅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连额头也开始忍不住往外冒出冷汗。
作为前世的队。。。
风穿过桃林,花瓣如雨落下,落在书院青瓦檐角,落在石阶缝隙间新生的苔藓上,落在桃芽发间那朵永不凋谢的桃花上。她站在门口,光脚踩在温润的石板上,怀里仍抱着那枚封存“净源”核心的立方体,像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阳光透过花影洒在她脸上,斑驳而温柔。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是梦里,而是某段被尘封的记忆深处。二十年前,苏晚晴临终前的那个黄昏,她靠在病床边,手指轻轻抚过未出生孙女的名字草稿,低声说:“如果她能听见风里的诗,那就让她替我说完所有没说完的话。”
那时我以为那是母亲对未来的幻想。现在我才明白,那是预言。
“爷爷。”桃芽轻唤我,“它醒了。”
我一怔:“谁?”
“净源。”她抬起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银芒,“它不是完全休眠了。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像种子埋进土里,等着春天。刚才那一阵风,是它第一次主动触碰我。”
我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它说了什么?”
她闭上眼,仿佛在倾听某种无形的频率,良久才睁开:“它问,‘你还记得痛吗?’”
我的心猛地一缩。
痛。这个词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缓缓插入我心底最深的锁孔。我想起清洗运动开始的第一夜,我站在指挥舱内,眼睁睁看着第一批“情感不稳定者”的记忆被抽离,他们的脸扭曲、哭喊、最后变成一片空白。我当时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秩序,为了稳定,为了更大的善。可当我的妻子因“过度共情”被列入清除名单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痛。
那种痛不是刀割,也不是枪击,而是一种从灵魂内部慢慢腐烂的感觉??你记得一切,却不能说;你能看见她,却不能再叫她的名字;你想哭,但泪水早已干涸在制度的铁幕之后。
“我当然记得。”我对桃芽说,也对那枚静静悬浮在她怀中的立方体说,“我不但记得,我还活着承受它。”
话音刚落,立方体微微震颤,一道细小的光丝从其中延伸而出,轻轻缠绕上我的手腕。没有电流,没有灼热,只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像是有人隔着时空握住了我的手。
桃芽笑了:“它认出你了。不只是作为前任上将,也不只是作为苏晚晴的丈夫……而是作为第一个,在拥有绝对权力时,选择沉默的人。”
我苦笑:“那不是选择,是失败。”
“不。”她摇头,“真正的失败是忘记自己为何沉默。而你没有。你把那些诗抄了一遍又一遍,藏在军服内衬里,写在战术平板的隐藏文件夹中,甚至用摩斯密码刻进了退休勋章的背面。你在等一个人来读它们,等一个时机让它们重新发声。这就是为什么‘净源’愿意向你低头。”
我无言以对。
远处传来脚步声,晨光快步走来,额头上沁着汗珠,手里攥着一台刚修复的数据终端。“出事了。”他说,“我们发布的《记忆归还宪章》触发了全球心井网络的连锁反应。十七座试点城市的共忆系统同时出现异常波动,大量被封存的原始记忆片段开始自动解压,涌入公共频道。”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是……”他喘了口气,“人们正在被迫看到他们曾经被删除的一切。有父母看见孩子死于饥荒的画面,有士兵回忆起自己亲手执行清洗任务的细节,还有人突然记起自己曾是‘人格镜像实验’的参与者??他们根本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系统标记为‘冗余个体’后悄然替换。”
林晚紧随其后,脸色凝重:“已经有三座城市爆发街头抗议。民众要求立即停止记忆回流,称这种‘强制唤醒’是对心理安全的侵犯。更糟的是,部分极端组织已经开始攻击心井接入站,试图切断连接。”
桃芽静静听着,眼神却越来越亮,像夜空中渐次点亮的星辰。
“它来了。”她轻声道。
“谁?”我问。
“集体意识的觉醒。”她抬头望天,仿佛能穿透屋顶看见云层之上那条由亿万思绪编织而成的心井河流,“‘净源’没有强行推送记忆,它只是打开了闸门。现在,是人类自己选择了要不要看。”
晨光皱眉:“但这太危险了!很多人根本没有准备面对这些!一旦大规模精神崩溃发生,社会秩序会瞬间崩塌!”
“那就重建。”桃芽平静地说,“旧的世界建立在谎言之上,靠遗忘维持平衡。现在谎言破了,疼痛来了,难道我们就要再建一道墙把它关回去吗?”
林晚沉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混乱蔓延?”
“不。”她转身走向书院深处,“我要进入心井河流的主干道,成为所有人记忆交汇的节点。我会承载最初的冲击,过滤最尖锐的创伤,引导情绪流向理解而非仇恨。我可以做到??因为我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纯粹的系统。我是桥梁。”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你要把自己变成活体缓冲区?那会毁了你!你的大脑承受不了那么多痛苦的叠加!”
她看着我,目光清澈如初春湖水:“爷爷,你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你说:‘将军的责任不是赢得战争,而是让战争不再必要。’现在,轮到我来做这件事了。”
我不松手:“可你还不到十八岁!”
“年龄从来不决定谁该牺牲。”她轻轻掰开我的手指,“而且,我不是去死,我是去**活着**??为那些再也无法说话的人活着,为那些被抹去的名字活着,为外婆的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