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边缘的悬崖如巨兽的血盆大口,风化的岩壁上垂挂着闪烁的苔藓,崖下深不见底的雾霭翻涌着,像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深渊。
风卷过稀疏的冷杉,将断枝与血沫吹向悬崖边缘。
悬崖边站着斯蒂芬与弗拉德米尔,他们那么狼狈不堪,混身裂痕。
弗拉德米尔正捂着先前与狼人搏斗时被咬掉的耳朵凶恶地瞪着对面不远处的凯厄斯一行人,毒液不断顺着伤口渗出,使凶狠扭曲的面容越发丑陋。
斯蒂芬的指尖深深掐进诺多拉脖颈,把她如挡箭牌般举在眼前。他敏锐地捕捉到凯厄斯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内心大喜。
这张牌果然如他预期,很有用!
“凯厄斯,你的伴侣在我们手上!”他尖锐道,声音混着崖下的风啸,“想要她活着,就老实撤兵!让沃尔图里滚出这片森林!”
身后的弗拉德米尔一边捂着残缺的耳朵,一边嗬嗬的笑着,贪婪地看着凯厄斯越发僵硬紧绷的面容。
简面露怒色,如此高傲的她,怎么能接受大人,接受沃尔图里被如此要挟!她下意识踏前半步,想要对罗马尼亚两个可恨的罪犯使用烧身术,却被德米特里猛地拉住。
德米特里紧张地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指尖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菲利克斯手背也青筋暴起。
他们都清楚记得马库斯失去伴侣后,那双失去焦距、空洞麻木的眼睛。
如果凯厄斯也坠入同样的深渊,沃尔图里的铁律很有可能将随着他的意志一同崩塌!沃尔图里即马库斯后,不能再接受如此大的重创了!
山风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带着诺多拉微弱的喘息,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凯厄斯的心脏上。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挣扎。
他看见诺多拉的血顺着伤口不断滴落,每一滴都像是从自己心口挤出。
她的眼皮半阖着,棕色的长发沾满泥血,脸色没有往昔的红润健康,只有满满病态的苍白。
作为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心痛如绞,不是在战争时被击伤,甚至刺穿身体的物理剧痛,而是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窒息感
凯厄斯多想将罗马尼亚两个罪犯碎尸万段,但诺多拉被挟持,危在旦夕,他根本做不了任何行动,真是可恨!一时,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让诺多拉受到如此大的危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大人……”简慌乱地看着大人眼中的犹豫挣扎,她从没见过凯厄斯这般模样!
斯蒂芬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果然,再嗜血强大的吸血鬼都逃不开对伴侣的爱护。
只要好好利用手上这个女人,他们一定能反败为胜!
凯厄斯。。。。。。
诺多拉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喉间满是铁锈味的腥甜。
她看见他金色的发丝被山风掀起,每一根仿佛都被愤恨与挣扎在颤抖;那双惯常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惶,像千年不化的冰层下,突然裂开了汹涌的暗河。
现在的局势太不利了,斯蒂芬的指尖就扣在她颈椎的要害,以自己的性命要挟凯厄斯,弗拉德米尔则虎视眈眈站在边上,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进攻。
而凯厄斯身后,简愤怒的红色眼眸、德米特里攥紧的拳头、菲利克斯绷紧的身体,都像沉重的锁链,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负罪感。
不能这样。。。。。。不能让他为了我动摇。
她用尽全力掀开眼皮,血污从额角滑落,在眼角凝成温热的珠串滑下脸颊。
凯厄斯的脸在模糊的视野里渐渐清晰,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比斯蒂芬掐住她脖子的力道更让她心痛。
千年岁月里,他是永远站在战阵最前方的战神,是沃尔图里铁律的化身,不该为任何人露出这般挣扎的神情!
所以她绝不能让他退缩!
诺多拉用尽最后的力气,尽管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让声音破碎成嘶鸣,可她还是耗尽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让每个字都带着语言控制能力的震颤。
“杀了他们,凯厄斯!别管我——!”
“你这疯女人!”斯蒂芬的尖叫被崖风撕成碎片,指尖即将碾碎诺多拉颈椎的刹那,一道金色的闪电冲来。
凯厄斯周身翻涌的恐惧之力如实质黑潮,刮过之处冷杉枝干纷纷爆裂,树皮上凝结的冰晶簌簌剥落。
弗拉德米尔刚伸出利爪,就被这股威压扼得单膝跪地,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关节处不堪重负立刻传来清脆的卡嚓声。
“保护大人!”简喊道,立刻集中精神准备使用烧身术。
德米特里与菲利克斯已如影随形冲出,前者的速度在空气中拉出黑色的残像,后者挥拳震碎地面,树木被气浪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