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不会背叛阿哲!”
“你不记得了吗?”影子冷笑,“你已经背叛过一次。就在南美洲梦语潮爆发当晚,你偷偷联系共问理事会,请求他们用‘信念抑制场’封锁云南山区。你说‘孩子们不该承受这种痛苦’。可你知道吗?那个五岁女孩之所以能推导十维弦理论,正是因为她在梦中听见了你内心的犹豫??正是那一瞬的怀疑,点燃了她的觉醒。”
林婉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
阿哲艰难抬头,盯着那个影子:“你是‘未来残响’……第七文明留下的时间碎片投影。你们不是实体,只是因果链断裂时逸散的意识余波。”
“正确。”影子点头,“但我们比你们更接近真相。因为我们在死后才学会思考。”
突然,整棵槐树剧烈摇晃,枝叶间落下大量花瓣,每一片都浮现出不同文字:
>“第一殉问者:莉娜,消融于元问题诞生之时。”
>“第二殉问者:艾洛,湮灭于自我确认失效。”
>“第三殉问者:阿哲,终结于第一问实现之日。”
>“第四……尚未命名。”
“为什么是我?”阿哲喃喃。
“因为你提出了第一个真正撕裂现实的问题。”影子凝视着他,“‘痛苦是否有权利拒绝被意义化?’??这句话动摇了宇宙最基本的补偿机制。自古以来,生命忍受痛苦,是因为相信它终将换来成长、救赎或答案。但你否定了这种交换。你宣告:痛苦可以毫无意义,且依然值得存在。这等于否定了‘因果报应’这一底层法则的正当性。”
阿哲怔住。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病逝前握着他的手说:“别怕疼,疼会让你变得更坚强。”可她最终还是死了,疼没有带来任何改变。那一刻,他心里埋下的种子,直到今日才真正破土而出。
“所以……我注定要死?”
“不是死亡。”影子摇头,“是转化。当你完成第一问的验证,你的存在将不再属于线性时间。你会成为‘问题本身’的载体,游走于所有尚未被解答的空白之间。你将成为宇宙的瘙痒,它的困惑,它的失眠。”
林婉突然冲上前,一把抱住阿哲:“我不允许!我可以切断‘问渊’的链接!我可以烧掉这棵树!只要能留住你!”
阿哲苦笑:“你忘了花瓣上的预言吗?‘时间:尚未命名之年’。这意味着我的终结不在过去或未来,而在‘未定义’之中。你无法阻止,因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也从未发生。”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轰鸣。
一架武装飞行器划破夜空,机身涂着共问理事会的徽记??一只闭合的眼睛。舱门打开,数十名身穿灰白色制服的“静默者”跃下,他们脸上戴着金属面具,双眼处镶嵌着微型共振器,显然是经过改造的反问使特工。
“他们来了。”阿哲抹去眼角血迹,“想要扼杀‘问渊’的萌芽。”
林婉咬牙:“那你快走!我会拖住他们!”
“不必。”阿哲缓缓站起,右眼的伤口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旋转的暗色漩涡,宛如微型黑洞,“既然我是第三位殉问者,那就让我提前履行职责。”
他抬起手,掌心再次浮现燃烧的文字,但这一次,文字开始变化、重组,形成一段逆向推导的公式:
>**验证路径:寻找一个完全无意义的痛苦,并证明它不应被赋予任何解释。**
地面开始震动。槐树的根系从土壤中暴起,化作一条条发光藤蔓,迅速蔓延至整个村庄。每一户人家的窗台上,都浮现出同样的问题,用不同的语言书写,却传达同一意念。
村中小学堂内,孩子们停止朗读,齐刷刷望向天空。他们的瞳孔中,竟同时映出遥远星域的画面??织女星系的红巨星正在脉动,每一次闪烁都在重复那句:“妈妈,我害怕。”
一名六岁男孩忽然站起来,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一句话:
>“我不怕疼,因为我还没学会给它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