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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来日方长（第4页）

灯塔下，苏晚舟静静伫立，脚边放着一台老旧录音机，正在循环播放那段童谣。见到商郁，她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面。

那里埋着一根铜线，延伸至山腹深处，连接着一块巨大的天然水晶簇。每当有人靠近，晶体便会发出柔和的嗡鸣，像是在回应心跳。

商郁盘膝坐下，将红晶贴近地面。

瞬间，万千记忆奔涌而来??

温昭最后一次微笑的模样；

南极冰层下极光之花绽放的瞬间；

林小满母女相拥时的泪雨；

周念母亲抱着儿子在雪中奔跑的足迹……

还有更多他从未见过的画面：非洲草原上，一头母象用鼻子轻触死去幼崽的骨骼，整个象群围绕站立长达三天；北极熊在浮冰断裂后游向远方，身后留下一条温暖的情绪轨迹；甚至深海之中，章鱼用变色皮肤书写出短暂却深情的告别信……

这些都不是人类的情感，却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存在。

他猛然睁眼，呼吸急促。

“你让我看见了……更大的共感。”他喃喃道。

苏晚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久未使用：“共感从来不只是人的特权。我们只是太骄傲，以为只有我们会爱。”

她指向大海：“每一场潮汐，都是地球的呼吸；每一次地震，都是大地的呜咽。如果我们只学会听彼此说话，却听不见山河的哀乐，那我们的文明，终究是残缺的。”

商郁久久无言。

当晚，他们在灯塔中共宿。没有交谈，只有录音机里反复响起的童谣，和窗外永不停歇的海浪声。

临别之际，苏晚舟交给他一枚贝壳制成的吊坠，内部嵌着一小片萤石。

“当你觉得撑不住的时候，把它放在耳边。”她说，“你会听见……不止一个人在为你祈祷。”

商郁郑重收下。

返程途中，飞机遭遇强气流颠簸。机组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乘客惊慌失措。就在混乱中，他取出贝壳，贴在耳侧。

刹那间，喧嚣退去。

他听见了??

京都老屋里樱花飘落的声音；

林小满在教室朗读作文时清脆的嗓音；

周念母亲终于敢拨通心理咨询热线时颤抖的呼吸；

还有遥远极地，一只企鹅父母轮流守护蛋巢的低声呢喃……

那么多声音，那么多牵挂，那么多未曾言说的温柔。

他闭上眼，嘴角扬起。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承担黑暗。

火种早已洒向人间，藏在每一颗敢于说“我懂你”的心里。

春天，真的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