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烟尘瀰漫中,一面猎猎狂舞的“宇文”大纛率先衝出!
紧隨其后的,是黑压压、沉默如山的西魏铁流!
宇文泰正居中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决绝。
那双锐利的眼睛穿透了混乱的战场烟尘,没有看战场中被围困的黎诚,反而看向了远处斜坡。
高欢似有所感,只一眼,就默契地在大军中找到了唯一和他齐名的那人一一东一西,一个汉人化的胡人,一个胡人化的汉人,大魏最纠缠最明亮的双子星隔著千军万马遥遥对视。
剎那间仿佛连这片战场的喧囂都凝固了片刻。
没有言语叫阵,二人却仿佛论过一轮。
你贺六浑能千军回首,凭何我黑獭不能一万马出关?
这决计是一记险棋,却也决计是一记好棋!
宇文泰不愧是和高欢齐名的梟雄,他这般行险,绝非单纯因为被李智灵的豪迈感染他自有梟雄的算计。
几番衝杀下来,西魏损兵折將严重,东魏虽也损失不少,但兵力总归还是远远强於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虎牢关或许可以守住,但高欢必將日夜侵袭。
在后方路途遥远、关中大地亦严重缺乏可补充兵源的情况下,自己绝难守得长久。
五年?十年?
守五年十年,最后还不是要被恢復元气的高欢再次打回关中,费尽心力又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呢?
换而言之,这虎牢关一战,他宇文泰已经输了。
然而梟雄之所以是梟雄,便是他能立刻接受自己的失败,从而做出最果断的选择。
我承认虎牢关守不住,好!
这局我认输!
我兴师动眾、倾尽精锐来夺的虎牢关保不住,那我也不抱任何侥倖心理死守了,我不要了一现在,我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我此刻唯一能爭取最大利益的事。
就是在你高欢大军前军回撤变作后军,后军调动变作前军、正在进行那千军回首大迴旋,整个阵脚尚未完全稳定的关键时刻!
朝著你的屁狠狠踹上一脚!
你以为!宇文泰被你高欢杀破了胆,不敢么!
能救那小將自然好,救不下,也能重创你高欢!
“杀。”
命令简洁,冰冷。
“杀!!!”
他身边的传令官声嘶力竭地重复。
宇文泰重新集结的生力军狠狠地、决绝地向著黎诚残军所在的洼地核心那被重重围困的核心猛插进去!
沿途试图阻拦的东魏步卒,如同试图阻挡洪流的蚂蚁,被碾事、衝垮、淹没!
“变阵!变阵!”
正丑备给予黎诚致命一击的东魏大军阵型猛地一滯!
这次轮到高欢变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