碇源堂坐在黑暗中。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是面前的监控屏幕。赤木直子没有崩溃。她没有自杀。也没有伤害神永新二。甚至没有失控后强上神永新二。他的“镜月计划”失败了。那把淬毒的刀,本应刺向神永新二,却被对方轻易地接住。不,不只是接住,而是化解了,甚至把刀变成了花。“啧,无用的女人。”碇源堂在内心评估。他看着屏幕上赤木直子的身影,那个背影不再沉重,甚至带着一点……轻快。该死。他按下暂停键。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上新换的绷带。“源堂,你的手……”他想起了唯看到绷带渗血时,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她坚持要为他重新包扎,带着责备的温暖。那种被在意的感觉是我的。只属于我的。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尤其不能让神永新二抢走。他必须设下一个新的陷阱,一个神永新二无法“拯救”,只能坠落的陷阱。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开了。没有敲门,没有通报,直接开了。碇源堂看清来人是谁,也明白今天是不会善了。他调整坐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恢复了那副运筹帷幄的姿态。“神永君,有何贵干?”神永没有回答,他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那副属于“神永莲子”,代表着“成为大人”的眼镜。他小心地将其折叠好,放进了衣服的内袋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个温和,疏离,能包容一切的“神永”消失了。站在那里的,是碇真嗣。愤怒的,受够了一切的碇真嗣。“游戏结束了,碇源堂。”“你的拙劣的小把戏失败了。”碇真嗣一步步走近办公桌。“用赤木直子的绝望来攻击我?让她失控,让她崩溃,让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然后让碇唯厌恶我?”“好让碇唯看到,好让她觉得‘原来神永也不过如此’,好让你能继续躲在她的保护下,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停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碇源堂。“真是个可悲的计划,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躲在别人背后,操纵别人的感情,拙劣的木偶师,却不知道所有的线都缠在了自己身上。”“只会用最卑劣的手段,去维护你那脆弱得可笑的安全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碇源堂试图保持冷静。“不明白?”“那让我说得更明白一点。”“我会让你感受到痛苦,就像你让别人痛苦一样。”“你想对唯做什么!”碇源堂站起来看着神永。碇真嗣啧了一声,那个动作和语气简直就是碇源堂的翻版:“我可没你这么下作。但是……”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你刚才恐惧了吧?在你病态的想象中,无论是夺走碇唯,还是别的什么……你感觉到了吧?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空洞感。”“那就是你伤害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感受的东西。”“明白了吗?你这个把人都当成工具的混蛋。”两人开始绕着办公桌缓缓踱步,像两只对峙的狼,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空壳,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取那份温暖。”“你只知道占有,只知道控制。”“只知道把人困在笼子里,然后称之为‘保护’,还美其名曰称之为爱。”“伤害所爱之人,还自以为深情”“你这个只会抓着别人的温暖,却给不出任何东西的寄生虫。”“够了。”碇源堂停下脚步。“怎么,被说中痛处了?”碇真嗣也停下脚步。“不会爱,缺少爱的废物大叔。”“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碇源堂逼近碇真嗣,恶狠狠地盯着他。“喜欢老女人的小鬼!”“你该不会是弗洛伊德说的那种人吧?”碇源堂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看起来,你的家庭肯定不幸福,你是不是想杀了你的父亲,然后娶你的母亲?”他放声大笑:“赤木直子是你母亲的替代品吧,弥补你那扭曲想法的替代品?”碇真嗣气笑了。“你这家伙……果然很失格。”他摇着头,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白痴。“就你这样,还能叫成年人吗?”他停止了绕圈,逼近一步。“不,或许你从来没成年过,因为没有感受过爱,所以才把那唯一的温暖抓得那么紧。”“紧到要把它捏碎,紧到让它无法呼吸。”“你和碇唯结婚,但我感觉……她更像你妈,不是吗?”砰!碇源堂的拳头,重重地砸在碇真嗣脸上。碇真嗣的头被打偏,他嘴角流血,但他在笑。“就这点力量?””他反手一拳,正中碇源堂的面部。,!碇源堂踉跄后退,撞到了书架上。书籍哗啦啦掉落。碇真嗣,看着捂着脸的碇源堂说:“你这不会承担责任的缺爱小鬼,还是这幅样子顺眼一点。”“也别想在碇唯面前展示伤口来获得安慰,我很清楚,在她的心里你永远不是首位,所以被我打了,她不会在乎的。”碇源堂的理智彻底断线。“傲慢的家伙!你在说什么鬼话!”他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挥拳砸向碇真嗣的脸。砰!碇真嗣没有躲闪,而是抬起手臂,用小臂硬生生架住了这一拳。“就这点程度吗?!”他抓住碇源堂的衣领,用力一拉,然后是一个过肩摔。地板震了一下,碇源堂重重摔在地上。“我可是因为你这个废物,不会打架!”碇真嗣骑上去,拳头飞速落下。一拳。“身体孱弱!”又一拳。“特意把力量和技巧都压制到和你相当的地步!”再一拳。“你不过也是个空壳罢了!”碇源堂在地上翻滚,躲开几拳,然后用尽全力,一脚蹬在真嗣腿上。碇真嗣一个踉跄,碇源堂趁机翻身而起,重新拉开距离。两人同时站稳,喘着粗气,互相对视。“你以为你在拯救别人?!”碇源堂冲过去一拳打在真嗣的脸上,“你那副眼镜!你那虚伪的面具!什么时候摘下来过?!”“你真的关心过他们吗?!”碇源堂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你有给别人展示过真实吗?!”“你需要他们来证明你的‘价值’!”“你这个通过帮助别人来满足自己的傲慢小鬼!”碇真嗣被打得后退。血从嘴角流下,他用手背擦了擦。看着那一抹红,然后笑了。“说得对啊。”他抬起头,眼中是疯狂的坦诚。“我确实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的笑容来证明我还活着。”“需要他们的改变来证明我不是怪物。”“需要他们的依赖来填补这个……”他用拳头重重捶在自己胸口。“该死的空洞!”然后他冲上去,一记直拳。“但你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吗?”又一拳。“我知道自己是垃圾!”再一拳。“我知道自己自私,懦弱,依赖别人的认可!”碇源堂被打得连连后退,但他突然低头,撞向真嗣的腹部。两人一起撞到墙上。墙上的相框掉落,玻璃碎裂。“那又怎样?!”碇源堂抓住真嗣的衣领,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知道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做着同样的事?!”砰!碇真嗣一个头槌,撞在源堂额头上。“对!我在利用他们!”碇真嗣抓住源堂的头发,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然后狠狠摔在办公桌上。“但至少我给了他们选择!”“至少我不会……”他一拳砸在源堂脸上。“为了自己的私欲。”又一拳。“去伤害无辜的人!”再一拳。碇源堂的手摸到桌上的烟灰缸,他猛地抓起,砸向碇真嗣的头。当!碇真嗣被打得一个踉跄,碇源堂趁机一脚踢在真嗣胸口。“无辜?!”碇源堂喘着粗气,“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活着!”“所有人都在利用别人!”“区别只是有些人承认,有些人不承认!”“而你!”他指着碇真嗣。“你就是那种最虚伪的!”“你让所有人都依赖你!”“你让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你在就好了’!”“那你离开的时候呢?!”“他们怎么办?!”他恶狠狠地笑。“你造成的伤害,会比我多一百倍!”碇真嗣擦掉嘴角的血,重新站稳。“你说得对。”“所以我会留下工具。”“会留下方法。”“会留下组织。”“会确保他们能自己站起来。”他冲上去,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而你呢?!”“你除了控制,还会什么?!”“除了占有,还懂什么?!”“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鬼!”“以为抓住了那份温暖,就能永远不孤独了!”“但你知道吗?!”“你越是抓紧,她就越想逃!”“你越是控制,她就越反抗!”“总有一天,她会受够的!会离开的!”“你这个软弱失格的大人”最后一拳,打得碇源堂的头重重撞在地板上。“你这个混蛋小鬼懂什么”碇源堂用尽全力抱住真嗣,然后开始翻滚。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互相殴打,互相伤害,谁也不肯松手。拳头,膝盖,肘击,头槌,撕咬,插眼,踢裆……,!所有能用的攻击方式都用上了。办公室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两个人都已经遍体鳞伤,但谁也不肯停下。所长办公室外,已经围了一大堆人。研究员、技术员、秘书。所有人都挤在门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怎么回事?”“好像是神永君和所长……”“打起来了?”“不会吧?”“真的!我刚才路过,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真希波和赤木直子挤进人群。看到冬月幸曾表情复杂的站在门口。“冬月老师?”真希波问,“怎么回事?”冬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指了指办公室。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激烈地扭打。砰!什么东西砸在门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冬月叹了口气,“已经打了快二十分钟了。”“我派人进去劝架,但门被锁了。”他苦笑道。“而且我觉得现在进去,可能会被误伤。”砰!砰!砰!连续的撞击声。夹杂着怒吼和咆哮。虽然听不清具体的话。真希波皱起眉头。她从来没见过神永这样。“我去劝架。”她转身,准备去找工具。撬门也好,砸门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但她刚走两步。就看到赤木直子也在找东西。一根铁棍。两人对视。“你也……”真希波说。“嗯。”赤木直子点头。但她们看起来却不太像是要“劝架”。更像是要加入战斗。而且目标很明确。冬月看出了她们的想法。“注意分寸。”他叹了口气,“别真打出人命。”“我会的。”真希波随口回应。但手上抓棍子的力度,一点也不“注意分寸”。就在这时,所有人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众人僵硬地转过头。碇唯站在走廊尽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冬月老师,葛城君,麻烦疏散人群。”“是……”冬月和葛城立刻开始驱散围观者。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人群很快散开,但所有人都在远处偷偷观望。碇唯走到门前。真希波和赤木直子下意识地让开。她看了一眼门上的锁。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推门走了进去。真希波和赤木直子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在废墟的中央,两个男人还在扭打。碇真嗣骑在碇源堂身上,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下。碇源堂用手臂护着头,同时用膝盖顶向真嗣的腰。碇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真希波和赤木直子站在她身后。手里的武器,突然觉得不需要了。因为此刻的碇唯,比任何武器都要危险。“源堂。”她开口。碇源堂抬起头,看到碇唯。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讶,然后是慌乱。像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唯……我……”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刻。砰!碇真嗣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碇源堂眼冒金星。“你t的在看什么!”碇真嗣拎着他的衣领。碇唯走近。“真嗣。”碇真嗣站起来,看着她碇唯想要说什么。“给我,出去。”碇真嗣的声音很冷。“真嗣……”碇唯伸出手。“我说了,出去。”他转过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碇源堂躺在地上,脑子还有些混乱。但听到碇真嗣这么对碇唯说话。他的愤怒,瞬间超过了一切。“你这个混蛋……”他挣扎着站起来。“怎么敢对唯这样说话!”他踉跄着冲向碇真嗣。“我要杀了!”啪!碇源堂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碇唯。碇唯收回手。“够了。”真希波和赤木直子,第一次见到碇唯这样。“你做了什么,源堂?”碇源堂张了张嘴,但说不出话。因为此刻碇唯的眼神,他从未见过。碇唯说继续。“我以为结婚之后,有了家庭,有了羁绊,你会学会去爱。”“会学会去信任,但你没有。”碇源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不是……我只是……”“只是什么?”碇唯的声音更加冰冷。“只是嫉妒?”“只是害怕?”“只是因为我和他聊了几句,你就要毁掉直子的人生?”“就要设计陷阱,让他陷入痛苦?”“就要用别人的绝望,来确保你的占有?”她一步步逼近,碇源堂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无路可退。,!“你知道吗,源堂?”“我曾经觉得,你的不安全感很可爱。”啪!又是一巴掌,比刚才更重。碇源堂被打得头偏向一边。啪!“但现在我知道了。”第三巴掌。啪!“那不可爱。”第四巴掌。碇唯的手停在半空在颤抖。啪!这是最重的一巴掌。打完之后,碇唯收回手。看向碇真嗣。他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真嗣……”她想说什么。但碇真嗣摇了摇头。“对不起,让您看到这样的我。”“让您……失望了。”然后他转身,往门口走。碇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她想叫住他。想说“我没有失望”。想说“这不是你的错”。想说“留下来”。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处理好这里的事。必须让碇源堂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碇真嗣走到门口。真希波和赤木直子立刻跟上。三人离开,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碇唯和碇源堂。碇源堂跪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看她。他第一次被她打。第一次感觉到她可能真的会离开。“唯……”“对不起……我……”“闭嘴。”碇唯的声音很冷。“我现在不想听你的道歉。”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碇源堂不敢动,不敢说话,只能跪在那里。碇唯开口了。“源堂,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碇源堂张了张嘴。“我……我不该……不该设计直子……”“不只是这个。”碇唯转过身。“你不该用别人的人生做棋子。”“你不该为了自己的不安全感伤害无辜的人。”她走近蹲下和他平视。“你不该把我当成你的全部。”碇源堂愣住了。“源堂,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你说过什么吗?”碇源堂点头。“说……会保护你。”“会让你幸福。”“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碇唯接话,“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但你做到了吗?”碇源堂低下头。“我……”“你没有。”“该成长了,去学会什么是真正的爱,源堂”“成长……”他喃喃自语。“什么是成长……”“我要怎么……”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告诉他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信任一个人。怎么去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但现在他必须学。必须改变。必须成长。必须迈出那一步。否则他会失去碇唯。会失去唯一的温暖。会真正地一无所有。“我会和你一起迈出这一步的,源堂。”碇唯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今晚七点,准时回家吃饭。”“好吗?”碇源堂疯狂地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她走向门口。“还有,源堂。”“请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碇源堂跪在地上,很久都没有动。碇唯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走廊里,碇唯走了几步。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画面。从真嗣的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如果你变成那样……如果你敢那样对真嗣……我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为了真嗣,为了不让他背负上杀父的罪。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即使是杀人。即使下地狱。即使自己变成怪物。但下一秒。那个眼神消失了。又变回了温柔的碇唯。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有机会。还可以改变。还可以成为真嗣真正的父亲。所以我会教他。会引导他。会给他时间。但如果他学不会……如果我看到哪怕一点点……那个未来的影子……她的眼神,再次变冷。那就别怪我了。“源堂。”她继续往前走,步伐轻盈。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在她心中。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教育的准备。引导的准备。还有如果必要的话。杀人的准备。:()eva永恒的幸福与变革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