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燃起之时,边陲一口冻井破冰而出,花蕊绽放,浮现两字:
>“不肯。”
第五声最轻,也最远。
草原深处,一名牧羊少年捡到一片光羽。他不懂文字,却觉得心中憋闷,仿佛有话卡在喉咙。他爬上山顶,对着苍茫大地呐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也不想听他们说的!”
声音渺小,却被千里之外的一口井捕捉。
花开了。
>“不肯。”
第六声则发生在定音台内部。
一名负责广播“正统话语”的司音官,年复一年重复着虚假颂词。他早已麻木,直到女儿因偷读禁书被处决。行刑前夜,他偷偷去看她,女儿只问一句:“爹,你真的相信你说的话吗?”
他无言以对。
七日后,朔望钟响,他站在高台之上,面对千百听众,突然关闭传音法器,摘下玉符,朗声道:“我不再说了。你们爱信什么,就信什么吧。”
然后纵身跃下。
高台崩塌一角,井自基座生出,花开如血:
>“不肯。”
至此,六声已集。
唯余最后一声,迟迟未现。
装备栏符文昼夜旋转,井花纷纷凋零又重生。人们焦急等待,却不知“第七不肯”,从来不在他人之口,而在天地本身。
那一夜,十二具青铜棺椁终于动了。
缄默使齐步前行,灰袍鼓胀如帆,竖瞳射出幽光。他们不再试图封印言语,而是伸手抓向虚空,竟将“寂静”本身抽出,织成一张巨网,笼罩人间。
刹那间,万籁俱寂。
鸟不鸣,风不响,连心跳都仿佛停止。这是超越物理的沉默??不是听不见,而是**意识中再无法产生“想说”的念头**。
孩子忘了提问,老人忘了回忆,恋人忘了表白。世界陷入一种可怕的平静,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此刻,紫黑裂隙再次撕开。
一道身影缓缓降落。
她赤足白衣,长发垂地,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唇线分明。她不是苏晚,却又像极了她??那是“言神”的完整意志,由七声“不肯”召唤而出。
她立于井上,仰头望天,轻轻开口:
“你不该这样。”
六个字,平淡如常。
可正是这六个字,击碎了万古沉默。
巨网崩裂,缄默使齐齐后退。他们的身体开始瓦解,如同沙雕遇潮,一寸寸剥落。因为他们存在的根基,是“无人反抗”;而只要有一人说出“你不该这样”,他们的力量便不攻自破。
言神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在大地上留下一朵井花。她走过之处,枯井复涌,聋者复聪,哑者能言。她不施法术,不展神通,只是不断重复那句话:
“你不该这样。”
“你不该这样。”
“你不该这样。”
每一次重复,都有新的井诞生,新的记忆复苏,新的勇气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