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眠城各地行抢掠之事就是温经习的主意。
之前王大也想过,到底做些什么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到底做什么才能触动到上位人的利益。答案很简单,就是利益本身。
王大在扶眠城做了几年的侍卫长,哪家有钱有势,摸得很清。他们照着温经习的指点,先找一个人去这些富贵人家里做小工,寻找他们日常需要大笔银钱往来的时机,时机一到,他们便打将进去,强行抢掠。如此一来,扶眠城近段时间都不敢有大宗交易和婚丧嫁娶等大事,就怕这些瘟神来抢钱。
他们每做成一笔,都将此钱财散入受灾重地,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刚开始做这事时大家都不习惯,等渐渐习惯了之后,朝廷便派人来剿匪了。
温经习说,如若是朝廷派了旁人来抓他们,他们便可慢慢引导其去查赈灾银案,如果派来的人与肖氏党羽有关,那么他们将面临最坏的结果。
现在三皇子亲至,在温经习看来,这一局是死局。
“现在怎么办?”王大看着紧蹙眉头的温经习。
温经习仰着头看那坑坑洼洼的岩壁,缓缓摇头:“似无解。”
“似?”王大瞪了眼珠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兄弟几个干也干了,把人也引来了,你跟我说无解?”
温经习苦笑,点了点洞中唯一一张桌子上堆叠的纸状:“你看看这些,哪一条不是直指三皇子,现在他亲自来剿匪,你看不懂吗?”
王大噎住,在洞中来回走了几圈,狂乱地抓脑袋:“妈的,妈的,妈的,那老子就跟他们干了。”
山洞中的兄弟闻声都围了过来。
自三皇子来后,扶眠城各处布防严密,为防万一,他们的人再也没有进城打探过消息,也不敢与老城主联系,一直苟在山洞中,靠打猎为生。
温经习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这些都是青壮年,有的没家庭,有的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之前在衙门里当差的,也有县民中听说了自愿来的,他们来,都是抱着一个想法,是为了给小周大人讨回公道,给边仓人谋一条活路的。现在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眼睛却都晶亮有神,在昏暗的山洞中灼灼生光。
“对,我们不怕,我们跟他们干了!”一人举起手道。
“对,早晚要死,不如把这烂毒瘤拔了,倒寻个痛快!”
他们一个个应声。
“梆—梆—”温经习砸了两下桌子,制止他们道:“住口。”
“你们看这城里的布防,就你们十来个人,别说再加百个人,再加千个也做不到。”温经习冷声喝到。
“那我们也要做!”
“对!不就是一条命。”
“住口。”温经习再次砸桌,按住脑袋:“让我想想。”
“唉,在这也呆了老几天了,有什么用!不如干就完了。”有人在一旁道。
“梆—”这回换王大敲了桌子:“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要干就要听话,一条命一条命说得容易!小周大人的冤枉怎么算!你家里人怎么算!边仓百姓怎么算!没脑子就别说屁话!”
兄弟们便恹了,心说刚不是你说要干的,看情况不对,各自退回去休息。
温经习撑着脑袋,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桌上那些纸状,口中念念有词,似中邪了一般。
王大知他在思考,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朝角落道:“小瞒,我们去林子里打些东西来。”
小瞒便是那个最后一次探了扶眠城的毛头小伙,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很高兴自己能出去转转,应声道:“唉。”
“牙子,你看着点温师爷,大伙都稳重些。”牙子是王大在县衙的副手,人很精明懂事。
“唉。”牙子应道。
林间,小瞒看着走在前面的王大,笑嘻嘻道:“头儿,别不开心,大家也是一说,都知道轻重的。”
王大大跨步走在前面,却没发出一点脚步声,他肃着脸观察林中的情况,一边同小瞒道:“若真要进城杀人,你敢吗?”
小瞒一愣,原地站住了,回过神来时王大已经离了很远,小瞒忙小跑着赶上,这短短一月中,他学了很多,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也做了很多,但要论杀人,没到那一步,他也回答不出来。
王大忽地顿住,伏下身,小瞒也跟着猫过去伏下身,往王大视线方向看去,那边站着一只野猪,正在拱树,王大悄然从背上拿下弓,一箭射出,击穿了那野猪的脑袋,野猪哼都没哼一声,就轰然倒下。
小瞒看向王大,眼神中满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