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梦想——是‘梦’和‘想’吗?
教学楼里剩下了甯宓,喧嚷发生在食堂里。
“我长大了想当宇航员,想去外太空。”
“我想当一名老师,教书育人。”
“我想当人民警察!”
“我想去当兵,当空军,保家卫国。”
“……”
他们争先恐后地说着。
起先,这些孩子们还相互看着彼此,害羞得没一个人好意思先开口,但终归是有个孩子先把害羞给战胜,勇敢地把自己的梦想喊出了喉咙。
孩子们的梦想很辽阔,悲伤的是,他们里也许会有人甚至无法离开这座小镇。
未来无法离开小镇的人,与想要成为宇航员飞向外太空的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张张淳质的小脸上有纯真的眼,乔曼的情感成了汛期的河水,她猛地回过头,松开魏摇芙的手,萦身把头埋进魏摇芙的肩窝。
搭在魏摇芙肩膀上的手抬起来半掩着脑袋,另一只手扶在魏摇芙的另一半肩膀上,乔曼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微不可察。
啜泣声大抵只有衣服上的收音麦克风以及魏摇芙的耳朵可以捕捉,乔曼的哽咽是极低的:“我一想到…一想到,他们里面可能有人要早早辍学,让梦想真的成为一场梦,我就、好难过。”
难过是传染病吗?魏摇芙感觉自己好像被乔曼传染到,但流眄着那些孩子的面庞与星眸,她又不可哭。
揽住乔曼,魏摇芙举起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视线在那群孩子身上打着转,声调往低了走:“所以,有时候想指着天骂骂老天。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穷苦,苦不会没有人吃。做我们能做的吧,做尽了自己能做的,结果怎么样,就由老天去了。”
扎成低马尾的头发散出来了少许发丝,从食堂门外灌进来的风呼着魏摇芙的发丝,那双桃花眼的长睫低低向下,光映进来覆照在她的眼眸上,斑斑的晶亮——像泪光。
站在门槛前一些地方的池怜阙为她挡了来自门外的一半的风,他的外套被扇得荡,他的眼睛睐着她的侧脸。
喉咙被无形的石头堵住,仿佛也无安慰可言。谁能安慰谁的人生?谁有资格安慰谁的人生?
从思绪中醒神,魏摇芙安抚好怀里的乔曼,她伸着脖子看向罗长峰道:“加个联系方式吧。不过我身上没有手机,得等录制结束了才能把微信的好友申请通过,但是因为这个会过期,所以我直接给你我的电话吧。”
闻言,罗长峰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兜里钻,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外封的手机壳还是多年前才常见的翻盖手机壳,皮质的手机壳表面已龟裂。
待翻到电话簿的页面,他把手机递向魏摇芙,“来,你弄吧。”
将手机号输入其中,又即刻进行拨打,过了一会儿才挂断。魏摇芙把手机还回去,道出了当初池怜阙对贾母所说的那番话:“注意不要让我的电话流出哦,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不过,我相信你。”
她砍去了池怜阙曾经向贾母申明的“追究法律责任”这项,但倘若罗长峰辜负了她的信任,她是会做到这一步的。
“哎,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罗长峰把自己的手机给揣回了口袋里,他抬起另一只手屈起中指抵了抵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钻着坚定,直视着魏摇芙的两眸。
去窗口前张眼看了看饭菜,徐宏踅步回来,耳朵正好赶上了罗长峰和魏摇芙的交流,他冲魏摇芙扬扬眉毛,抬抬下巴道:“摇芙啊,等拍完了节目,咱俩加个微信,到时候你把罗校长的联系方式也发我一份。”
埋在魏摇芙肩窝里的乔曼揩了几把眼泪,缓了缓才把脸从魏摇芙的肩窝里抬起来,但围着圈红的眼睛和变了色的鼻头暴露了她方才的行径。
她从口袋里扯出纸巾,掩住鼻子擤了擤鼻涕,侧眸睄向魏摇芙道:“我也要。”哑的嗓音,堆在闷郁的鼻音里。
点头才应下来,魏摇芙的衣角便被一只小手抓住,她掉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与贾来春一般高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