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轻柔地落在眼皮上,周昭手指动了动,酸痛感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又过了好阵子,她睁开眼睛,久违的太阳光让她有些不适。
这是哪儿?
昏迷之前的画面像走马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周昭右眼狠狠跳了几下,她翻身起来,嘶!一股刺痛倏地从掌心传来,周昭摊开手掌,赫然是那道被海水泡胀了的伤口,从中间往外翻开,显得有些狰狞。
海浪阵阵,却早没了昨夜的危险气息。周昭一眼看到仰面躺在沙滩上的谢景,叫道:“长淮!”
一出口,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听了也有几分吃惊。周昭踉踉跄跄地跑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慢慢探向鼻息……
还活着。
周昭憋在胸口的气猛地吐出来,复唤道:“长淮?长淮,醒醒!”
咳咳!
谢景连连咳出几口海水,边睁开眼睛边嘟囔道:“表哥,你压我腿了!”
他用手挡了挡太阳,看清了抱着他的人是谁,叫道:“阿昭?”
昨夜的记忆猛地刺入脑海,谢景头痛欲裂,立马从地上弹起来,抓住周昭的胳膊慌里慌张道:“阿昭,你没、嘶!”
谢景呲牙咧嘴,低头一看,腰侧划了道一寸有余的口子,这么一动又渗出血来,两侧翻开的皮肉被海水泡得发白,实在不是个好迹象。
“别动!”
周昭利落地从裙摆扯了几根布条,动手包扎起来。谢景声音有些发闷,道:“无妨,昨夜船翻了,我不小心被礁石撞了一下。”
周昭努力想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儿,但她最多只能想起来风浪太大掉进大海,至于浓雾里看见的那个人到底去哪儿了,她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周昭忙问道:“昨夜你看见十六了吗?”
谢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一拳砸在海水里,道:“别提他了!”
周昭满心疑虑,岸边风大,她扶着谢景走远了些,道:“你先休息,我去找找宁兄和十六,回来再说。”
谢景虽然有一肚子话,却分得清轻重缓急,于是道:“好,小心些。”
“知道了。”
“阿昭。”
周昭狐疑道:“怎么了?”
周昭那件衣裙被她今天扯条布,明天撕片纱,又在海水里泡了几个时辰,如今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露出小半截白皙的小腿。
谢景的脸突然涨成猪肝色,缓慢地偏过头,将自己衣服解下来,随手一抛。
周昭被这么劈头盖脸一扔,手忙脚乱道:“别玩儿了长淮。”
谢景恨铁不成钢,暗骂周昭这个木头!从小就笨!日后也不知道要被哪个男子骗去!
周昭浑然不知谢景此刻像个老父亲操碎了心,好容易才从那团湿衣服里面露出头,只听谢景瓮声瓮气道:“衣服穿好。”
“哦。”周昭眨眨眼睛,“谢了。”
周昭没走很远就在一块岩石后找到了宁啻,他从小长在海边水性极好,周昭找到他时,宁啻怀里还抱着那根船桨,人倒是没什么大碍,除了脑袋和手臂擦破了点儿皮。
等周昭带着宁啻回来时,看见谢景正把装着疟鬼的缚灵锁拿出来,他抬头冲宁啻打了个招呼,转向周昭道:“阿昭,疟鬼还在。”
周昭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儿,另一半儿还悬在萧十六身上,因此声音也不大有精神,应道:“啊,那就好。”
谢景歪了歪头,心情不大好地将缚灵锁狠狠摇了几下,又放在耳边听了听,道:“奇怪,这东西自从抓来就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该不会死了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冒险打开。
宁啻瞥见谢景的伤,本来要插科打诨的那些个话又硬憋回去,难得收起玩笑面孔,问道:“表弟,你还好吧?”
“不碍事。”
谢景哪怕疼死,都不会在他这便宜表哥面前吭一声,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也挂了彩,不怀好意地笑道:“嘿,表哥,后悔出来了吧。”
宁啻没理他,脱了外衣晾在岩石上。
周昭心乱如麻,方才她和宁啻二人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十六,又想起谢景的话,不由问道:“长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找不到十六。”
海岸一览无余,几乎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除非。。。。。。周昭不敢再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