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伉俪今日,竟是商谈和离的。
他长长喟叹一声,两人各自心有所属,和离了也好。
武人耳力好,那日时乔离开喜堂时,与罗珣低语的那番话他是听见了的。时乔到现在还对挚友念念不忘,或许和离,对她来说是解脱。
他如今既知晓了真相,便替挚友护她周全就是。
只是该寻个什么合适的由头,他还没想好。
雍王心里正盘算着,便听萧烬道:“殿下慢用,告辞。”
言罢下楼上马,驱马离去。
雍王皱眉,“是他下帖请本王来喝酒,这才喝了两口,菜都还没上齐,他就扔下本王自个儿走了?”
他又一次感受靖国公的狂妄自大。
按说两人曾共同御敌,本该有非旁人可比的同袍情谊,可靖国公自始至终都对他冷淡得很,人前人后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确切说,他们这几个皇子,靖国公都不曾放在眼里。这几日的大清洗中,他们的亲眷臣僚凡有涉及,靖国公皆不留半分情面,一概收监刑讯。
许是因着这个,父皇才如此重用他吧。父皇的怒气和疑心,一向是由鲜血来平息。
旁人皆将靖国公视作雍王一派,可谁又懂他在靖国公面前的卑微呢?
进来上菜的酒楼掌柜,闻言战战兢兢道:“靖国公临走前,让小的找殿下您结账……”
雍王:“……!”
他沉着脸,拿起酒盅,仰头猛地一饮而尽!
吓得掌柜的“噗通”一声跪下。
侍卫余锋挥手让掌柜的退下。
感受到主子强烈的挫败感,他出言为主子挽尊,“靖国公一向独来独往,他肯请殿下喝酒,可见待殿下与旁人不同。”
雍王皱眉瞥了他一眼,你还不如不安慰。
我堂堂皇子,他区区国公,他请我喝酒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吗?酒钱还是我来出!
不过……
靖国公确实待他与旁人不同。
听说他那皇兄瑞王多次下帖宴请靖国公,都被拒了。
且,靖国公让他出酒钱,分明是与他不见外的表现。
如此想着,那种被轻视的不悦和挫败消失殆尽。
雍王心情大好地连喝了两盅酒,以目光敬那萧萧远去的墨色身影。
众人皆言靖国公暴戾,此番进京野心勃勃,可他凭一个武人的直觉,靖国公不是那种人。
在靖国公心中,家国大义重于泰山,权势富贵恐怕入不了他的眼。
雍王慨叹一声,英雄惜英雄,便是这种感觉吧?
感慨之余,他又疑惑道:“你说,他请本王的目的是什么?”
余锋挠头,“这……卑职就不知道了。”
对面的茶楼,罗珣仍站在窗前,掌心死死攥着那支玉簪。
玉河小心翼翼问:“大人,回府吗?”
罗珣未应,目光追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又看到几匹骏马,追着残阳而去。
不知为何,心底一角,似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