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轻慢划过,落在那两张草稿纸上,再也无法挪开。
一张,是她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被赫尔曼强行看管时,两人一起下五子棋用的白纸。
事后时诺还问过她,这张纸的去向。
另一张……冬晴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和他下过五子棋。
是她见过污染物之后,从高层议会回来,在电梯口遇到了他。
就是那一回,赫尔曼第一次抱她,自己还因为精神体的事情冲他发了好大的火。
回忆让冬晴眼底染了些不自知的笑意。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特别是看到两张纸上某些空白的部分,以赫尔曼的笔迹写了她的名字。
仿佛软绵绵地塌陷了一块,她没想到自己随手画下的这种东西还有被人珍视、珍藏的一天。
她在那张桌前站了很久,心底的潮汐一直不肯退下,她甚至良心发现地生出了一点儿偷看别人隐私的愧疚,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安分守己地咀嚼情绪。
……
冬晴坐在室内的沙发上,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眼皮沉得掀不开。
她想等赫尔曼一起商量一下今晚该怎么睡,但他还在洗澡。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格外催人入眠。
深夜寂静,冬晴真是遭不住了,身子一歪砸进沙发里,随意地昏睡过去。
赫尔曼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洁白的浴袍拢在她的身上,成了过于宽大的睡裙,只有腰身处用一条腰带做了简单的束缚,裙摆从沙发流淌到地上,漫不经心。
睡裙的主人则侧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拖鞋掉了一只,另一只也摇摇欲坠,但她睡得无知无觉,万分恬适。
赫尔曼立在不远处,手紧握着门框边缘,对着这场景缓慢而平淡地眨了几次眼,心中却漾开难以遏制的涟漪。
他小心地走到熟睡的冬晴身边,生怕压到她的头发,提前用手指拨开,一下又一下,动作显得笨拙,最后珍惜又慎重地将人打横抱起。
可惜冬晴还是察觉了这动静,迷迷糊糊地醒了点神,眼睛依旧不肯睁开,说梦话般低语道:“我睡你的沙发就行。”
“嗯。”赫尔曼一边应,一边将她轻轻放到床中央,给她盖好被子。
冬晴继续闭眼说梦话:“还有我的衣服……洗完得烘干。”
“知道了。”赫尔曼答完,关掉了头顶的大灯,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一点昏暗的暖光。
他在这点暗光中整理了浴室、将换下来的床单丢进洗衣机、把烘干后的衣物放到冬晴床头……
打理好一切,才重新回到床上,安静地躺在了冬晴身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翌日清晨。
半梦半醒间。
冬晴迟钝地察觉到怀里有个热乎乎的巨大人类。
这不正常。
大脑宕机一瞬,冬晴随即惊恐地惊醒过来。
最先入眼的,是赫尔曼那硬挺的鼻梁。
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冬晴硬是将呼吸屏住,以最快的速度坐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
她怎么在床上?她又干什么了?
冬晴紧张地掀开被子,往下一看。
浴袍还好好穿着……无明显异样,那应该没事。
一起睡了一觉而已,单纯字面上的那种。
她发懵地挠了挠头发,头顶的几缕毛翘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