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马宪将芳如轻轻放在木椅上,取出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动作轻柔地为她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多谢马大哥。”芳如试着起身,却因剧痛跌坐回去。
“别急着走。”马宪按住她,“你这伤至少要养上几日。明日我帮你给家人送个信,让他们来接你。你家人在观音阁吗?”
芳如握紧袖中的匕首,心下稍安:“不必了,我歇一晚就好。”
马宪也不强求,转身生火做饭。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饼就端了上来。
饥寒交迫的芳如吃得格外香甜。
“听说观音阁住了太后和皇子?”马宪状似随意地问道,“方才林子里闹哄哄的,说是皇子走丢了。不过啊……”他顿了顿,“听说已经找到了。”
“真的?”芳如惊喜地抬头,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解释,“其实我、我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皇子找到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能安心了。”
马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笑道:“原来如此。那姑娘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马宪目光微闪,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汤饼。
芳如也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两人刚放下碗筷,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摩擦的声响。
芳如警觉地抬头,透过窗纸看见两个举着火把的身影越来越近—那身玄色劲装,衣襟处绣着的金色龙纹,分明是皇帝亲卫銮仪卫!
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
銮仪卫在此,说明周凌亲自来了。
那个在她身上烙下无数印记的男人,此刻就在这片山林之中。
她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夜晚的画面—周凌滚烫的掌心不容拒绝地贴上她,碾过她战栗的肌肤,华帐内烛火摇曳,他沉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朕的人……永远都是……”
那些被迫承欢的夜晚,那些无法挣脱的索取,如同噩梦般席卷而来。
芳如脸色瞬间惨白,胃里一阵翻涌。
她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迅速闪身躲进角落的衣柜后方,蜷缩起身体,同时对马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惧。
马宪会意,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容地起身开门。
“两位官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一丝异样。
为首的銮仪卫冷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屋内:“可曾见过一个年轻女子?约莫这么高,穿着素色衣裙,容貌清丽。”
他比划的高度,正是芳如的身量。
躲在柜后的芳如屏住呼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周凌果然在找她,而且出动的是他最信任的銮仪卫。
他绝不会放过她的,一旦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将是更加严密的看守和无休止的占有。
想到可能要永远活在那座金色的牢笼里,活在他夜夜的索取下,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不曾见过。”马宪答得干脆,身形恰好挡住了看向屋内的视线。
另一个銮仪卫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内,突然定格在桌上:“怎么有两副碗筷?”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芳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若是被发现了,若是被带回去……她不敢想象周凌会如何震怒,又会用怎样的手段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那些夜晚的片段再次闪现,他掐着她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宪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方才舍弟来过,用过晚饭就走了。这孩子总是来去匆匆,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的语气自然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甚至还侧身让开些许,做出请进的姿态,“官爷要进来查查吗?”
两名銮仪卫对视一眼,许是寻人心切,又见马宪态度坦然,终究没有进屋细查,转身快步没入夜色中。
待脚步声彻底远去,芳如才从藏身处踉跄走出,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湿。
马宪关上门,插好门闩,转身时眼神已变得锐利而探究:“姑娘,”他缓缓开口,“銮仪卫可是天子亲卫,非重大要事绝不会轻易出动。能让他们这般兴师动众,连夜搜山”,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芳如苍白的脸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芳如心头一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问道:“你一个山中猎户,怎会一眼就认出他们是銮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