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那装满东西的箱笼简直轻轻松松,看得张二郎一阵羡慕:“邵二哥,你可真厉害,会编灯笼力气还这么大。”
难得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他,邵远就露出笑容,“多练练,你也能行。”也不知道是说的多练编灯笼,还是练力气。
张二郎摸摸头,继续搬东西。
来之前嫂子和侄女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趁机将邵远的手艺学到手,以后自己也能找铺子上工。
但张二郎知道邵远的手艺是花了钱学的,他没顺杆爬接话说自己想学,这惹得邵远多看了他两眼。
“这是杂房放炭用的;这是骡子棚,我打算买点鸡苗养,大了又能吃肉又能吃蛋;这边一间空排屋,搭了个床,围了帐子,给张二郎住,挨着鸡棚的那侧就放制好的灯,等忙过这阵再买些砖隔开,再重新开个门,也好教他有个正经地方住;至于堂屋两侧是两间厢房,你住右边这间,这间向阳,东西我都没动,只是打扫了,你要什么得自己添置。”朱颜一一介绍。
冬云赶紧摆手:“我哪里能住这么大一间屋,不是有阁楼吗?我住阁楼的房间好了。”
朱颜却摇头:“你是个姑娘家,阁楼有窗户,亮,到时候买两张桌案并排放,用来画画对眼睛好。另一侧用客房,有人来可以将就一下,你就别争了。”
冬云就不说什么了。
随后她取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个蓝色荷包,上头绣着秋菊,看着文雅别致,将里头的银子掏了出来,“这是典了那些东西的三十九两,还有我这些日子挣的二两多,除了散碎银子我自己留着置办东西,其余的都算我入股。”
原本至少值五十两的,因急当,还是被当铺趁机压了点价格。
“说好你四,我多出十两,你只需要给三十两就成。”朱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多出来的还给她:“说起来是我开铺子,却要你入商籍……这本就对你不公平了,钱该是咱们商量的多少就是多少,你别犟了。”
“朱娘子你别这么说,”冬云摇摇头,“我那天发高热,不是你帮我一把,我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再说,我还想跟你学制画的手艺,这多出来的就当我的学费好了,你要是不接受,我就当你看不上我这个徒弟。”
她爽快,朱颜也不啰嗦,笑着说:“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
冬云还想说,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来,邵堂和两人打了个照面。
冬云顿时哑了声。
“我小叔子过两日要去云州,这几日就暂时住在阁楼上,你别见怪。”朱颜解释,看向邵堂,“你二哥已经回来了,就在外头搬东西,你要不要去帮帮忙?”
他现在情绪低落,该做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
邵堂“寄人篱下”,难得呆板又顺从地点点头,去了外头。
邵远看他脸色虽然依旧白,可却有些许血色,忍不住问:“你还撑得住吗?回去爹娘怎么说的?”
张二郎刚好放下东西,去了外头。
邵堂面上浮起苦涩的笑,哑着嗓子说:“二哥,爹他不同意,大伯也横插一杠,说夏家的管事找过他了,希望我回去和夏衙内谈和。”
接着,就把夏家答应的条件说了个干净。
“这不是欺负人嘛!”邵远听后,立刻转过弯来,气愤地说,“憋屈,你都被夏衙内欺负成那样了还去!爹是不是鬼迷了心窍了?大伯也是,你落榜的缘由他们都晓得,为什么要逼你非要和夏衙内谈和?莫非夏家给大伯和爹拿钱了?”
邵堂无比疲累,他摇摇头,想着出出力帮帮忙也好,于是上前搬了个赤木色、南瓜大的匣子。
张二郎出来,看他是个读书人装扮,赶紧殷勤地从他手里接过来:“您是读书写字的手,怎么能干这些活?我来就行,您歇着,歇着。”
邵堂没吭声,不过也没真的不干活,只是忍着身上的疼帮着拿轻巧些的物件。
放下东西真要起身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背一巴掌,原本就忍着疼的他顿时冒了冷汗。
“你怎么了?”邵远原本要和他说事,却没想到他一副痛苦的样子,紧张地扶住他。
巨大的疼痛如浪一阵阵袭来,背上伤口火烧火辣地崩裂开,痛得邵堂咬紧了后槽牙。
冬云喊了一声:“他背上有血!”
仲秋没过多久,当下正还处在秋老虎,早晚冷正午热的时候,他却穿着深秋才上身的衣裳,即便如此,众人也很快就看到有血从他背上灰色衣袍里渗透出来,晕成了深色。
朱颜感觉不对劲:“你昨天是不是挨打了?”
怪不得他来的时候脸白的要命,她还以为是在尹家落水的缘故。
邵远要解开他的衣裳,邵堂赶紧拦住,承认了:“不,不用了,大伯要让我去找夏行宜,我不肯,爹气急打了我几下。今日我已经去药铺上过药了,没想到伤口才又开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朱颜赶紧让邵远送他去最近的药铺。还好她今日去闲逛了知道附近有什么铺子,指了路后,张二郎也机灵地一同架着邵堂去了。
朱颜叹气,“好歹是个秀才了,他爹还真下得了手,说出去也不好听。”
这是邵家的家事,冬云虽然好奇,但不好插嘴,就没吭声。
最近的晁家医铺里,郎中正在给邵堂清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