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头紧锁,她洞出他瞳孔中的犹豫与愧怍,他应当会多给些安置费。
“我快要回去了……”男人粗粝的手掌在她肚子上微微柔探,明显收着力道:“怕是等不到你生产了,这地炎荒瘴烈,独留你一弱女子在这儿,又有身孕,如何活得下。”
这孩子身上留着他的血,若说落掉,真心有些不忍。可若放任她生下来,便是流落岭南的祸患,被人发现颜面就失尽了。
“奴家为您,什么苦都吃得下。”
这女子花容月貌,冰肌玉骨,他很是喜欢。她性子乖巧伶俐,正巧又怀着他的孩子,她们总该不会太过胡闹。
“……鸳鸯,”男人长吐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若是寻得时机,你愿意跟我走吗?”
鸳鸯心中剧颤,她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一眼到头了,却没想到竟有机会重获新生。“什么?您可当真?让我去哪?”
“回京都。替我生下来。”
“你真要跟将军回去?”余南直起身穿起束裤,回头却见鸳鸯全心全意已皆放到肚子上了,悻悻问道。
“难道我要一辈子留在这蛮荒之地?”鸳鸯摸着微凸的腹尖,朱唇轻启,“今儿是最后一次,日后我要安心养胎,这事儿你找别家。”
“什么!”余南猛然扑向她,“跟着我吧,回去之后我娶你。”
“滚开!”鸳鸯慌张护起肚子,把他踹下去:“若是滑了,你有九条命我都不饶!”
“跟着你?跟着你有什么出息。”鸳鸯嫌恶擦了擦艳指,精修细磨。“不过一介蹑足于行伍,居无定所的役民罢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奔波飘摇?”
“我在京郊落有房子,也是安宁祥和的。回去我的役期也该到了,之后就不用再随师旅辗转。回去后,这孩子我也养着,到时候咱们再生,可好?”
鸳鸯嗤笑一声:“就你城边几亩地,够得上采将军的背脊吗?”
“将军他已经有妻了,你过去只能做妾受人委屈。”余南紧张便说话磕巴,“我,我一定风光娶你!”
“做小也比当你的妻强。”鸳鸯修长鲜红的葱玉点着腹心,“我就指望他给我升位了。后事不劳烦你操心,他以后必定带我飞黄腾达。”
“老爷!那小骚狐狸精是怎么回事!”陈氏哭倒在书房,涕泪交加。“你这是忘了你的糟糠之妻了!这些年由士卒攀升,是谁陪你熬过来的?”
“你给我起来。”采砚怒喝:“若不是你天天看管,我也不会起这个念头。我只有离你千里之外才能舒放些。”
“你娶了朝廷公主,还不够吗!她日日贴你黏你,一上来就阿谀承蒙伏低做小,我已是早看不惯了!今儿来看老爷是得寸进尺,不管不顾家妻了!”
“这是我想的么?自茯染有了头胎,我几时再找过她吗?她降身下嫁,生了孩子还要随姓天家,幸亏是个女儿,若是儿子却不冠父名,何等奇耻大辱。”采砚低吼,“这次也是意外,让人怀上孩子,若不纳进来,被人流传坏我声誉。”
“什么?她还有孩子了?!”
“别撒泼打滚!你真该跟她学学。”
“她是烟花女子,讨人欢心之事最为熟稔,也配与我同比!”
“你既身为家母,去宽慰宽慰茯染,别在这里给我使小性儿。”采砚踱到门口,低语一句,“今后不会再带回来了,去跟她好好说,别惊扰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