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迅速而精准,如同最熟练的工匠。
他从袋中取出几块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特殊黑纸,按照特定的方位,小心翼翼地埋在房间四角和中央的泥土中。
接着,他又取出几根细长的、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线,将它们连接在符文石之间,形成一个隐晦的几何图案。
最后,他从袋底取出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微孔洞的金属球体,将其放置在图案的中心位置。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暗影能量,轻轻点在金属球上。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能量嗡鸣响起。
金属球表面那些细微的孔洞中,开始渗出极其稀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灰色雾气。
这些雾气迅速弥漫开来,与房间内原本的霉味和恶臭混合在一起,完美地掩盖了自身的存在。
同时,那几块符文和金属线构成的图案也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在黑暗中。
一刻钟后,孤狼如同融化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伏在“黑铁砧”酒馆那倾斜的、覆盖着青苔的瓦片屋顶上。
法兰军镇的轮廓在他脚下铺展开来,如同一张浸透了墨汁的、破败不堪的画卷。
左侧是拥挤、低矮、散发着衰败气息的居民区,如同蚁穴般杂乱无章。
中心位置,那座通体洁白的圣西斯大教堂巍然矗立,在深沉的夜色中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晕,如同黑暗海洋中一座孤高的灯塔。
它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前方相对规整的商业区和中央广场。
教堂后方,一座带有明显瑟内法王国风格的、小巧却坚固的石砌城堡的子爵府邸坐落在略高的坡地上,灯火通明。
右侧则是灯火稀疏、但秩序相对森严的军营区和物资转运区,高大的仓库和简陋的营房轮廓依稀可见。
整个法兰军镇,仿佛都是围绕着那座神圣的教堂而建,如同信徒匍匐在神祇脚下。
孤狼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扫过这片被神圣与污秽、秩序与混乱撕裂的土地。
短暂思索后,他决定了行动路线:城堡→军营区→大教堂→返回酒馆。
目标清晰:收集目标人物-守备官“铁壁”巴尔多的详细情报,并顺带探查子爵府和教堂的夜间守备情况。
他身形一晃,如同夜色中一缕飘忽的轻烟,从屋顶滑落,融入下方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的动作迅捷如风,却又轻盈无声,每一次在高低错落的屋顶间纵跃,都如同精确计算过的舞蹈,完美地避开巡逻的灯火和哨塔的视线。
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带来下方街道上零星的犬吠、醉汉的呓语和远处军营隐约的号令声。
三个小时后,孤狼如同归巢的夜枭,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黑铁砧”酒馆顶楼他那间豪华客房的窗内。
他脱下夜行衣,露出里面干爽的衬衣,走到桌边,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开始复盘整理今夜获取的情报。
首先拜访的是子爵城堡。
出乎意料。
这位通过城门守卫表现、在他预想中应该骄奢淫逸、飞扬跋扈的弗雷德子爵,深夜时分竟然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透过窗帘的缝隙,孤狼看到的是一个头发白、面容疲惫、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中年男人。
他正对着几个同样一脸倦容的属臣,指着铺满桌面的地图和卷宗,声音低沉而严厉地讨论着物资转运路线、军士开拔时间、新兵训练进度……
其勤勉程度,几乎颠覆了孤狼对地方贵族的刻板印象。
然而,当他偶尔提及那些因战争流离失所的平民时,口中不经意间蹦出的“两脚羊”、“贱民”、“累赘”等轻蔑词汇,以及属臣们脸上习以为常的冷漠,又清晰地揭示了他骨子里对底层生命的漠视——
他的勤政,只为维系统治和完成教廷的“西征”任务,而非为了治下的子民。
第二站是军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