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一个温柔慈爱到骨子的男人。
她一度以为梅清臣也是这种人,但没想到扒下皮来,他芯子那般黑。
正想着,她都没注意地上的少年已悠悠睁开了眼,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道:“谢谢你……救我。”
兰秀娘回神,问道:“怎么弄得?”
“我能跟着你吗?”少年不答反问。
“不能。”
回答他的并不是兰秀娘,她抬头,看到不知何时过来的梅清臣,轻笑,鼻子真灵。
梅清臣冷淡的看着地上的少年,少年闻声也看向了他,眼中似乎在询问。
梅清臣讥讽:“我是她相公。”
少年再次望向兰秀娘,过分镇定的眼神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
兰秀娘并未注意,她只注意到了梅清臣那句“她相公”,前几日还闹着不是她相公的男人,今日又说是了,真是善变。
少年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了。
荷香给他上了药后,少年被扶到了路边,身边放了五两银子。
“我叫赵孟鲁,若能再见,会报答夫人的。”
兰秀娘正要上马车,没大听清,要转身去看时,只看到了梅清臣的身影,他将不远处的少年挡的严严实实。
此刻,梅清臣脸色不佳道:“跟我同乘。”
兰秀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梅清臣脸部表情微微变换,终于,他无奈的伸出手去,牵住她的:“败给你了,都是我的错,跟我上车吧。”
兰秀娘挑了挑眉,依然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梅清臣眉心微微聚拢起一点山丘。
“你要怎样。”
“跪下来求我。”兰秀娘终于开了金口。
以前,她学作村里的悍妇,想让梅清臣对她俯首称臣,但梅清臣宁死不屈,跪不了一点。
她没想真让他跪,不过喜欢看他愤怒的样子,有趣。
梅清臣果然眉宇添上一抹怒意,想说不行,又咽了回去:“君子膝下有黄金,你……”
他话都没说完,兰秀娘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梅清臣急急拉回她,“那总得找个地方,只有我们二人……才行。”
兰秀娘心中惊讶,他竟然妥协了,以前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拒绝的那般彻底,现在做了大官了,竟然可了?
是的,他是比以前放得开的多。
开窍了?
那是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不可为之事。
梅清臣并不知晓兰秀娘的心思,但她发亮的眼睛令他有一丝莫名恐慌,稍瞬即逝。
两人终于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车里没有其他人。
梅清臣在兰秀娘的目视当中,缓缓跪在了她面前。
他的仪态是相当好的,双臂垂落,自然下跪,跪的笔直,面上带一丝羞赧,更多的是隐忍。
“以前,你不肯跪我,除了床上的时……”
“夫人!”梅清臣垂下眼帘,眼下染上淡红。
“做得说不得?别装了,梅清臣,承认吧,你就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畜生!”
她说着,手里抖落出他写的那张和离书来,皱巴巴的纸页飘在他面前,梅清臣神情一骇,连忙将那纸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