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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料伏君（第2页）

皇上既然开了口，其他妃嫔也纷纷夹起地榆花饼。纪初珩尝了一小口，便用丝帕轻拭嘴角，温柔地笑道：“沈妹妹这份心思，确实难得。这地榆花饼，虽不比其他点心精巧，但这股子质朴的清香，倒也别具一格。”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欣嫔细细品尝后，颔首道：“纪妹妹说的是。这点心初入口虽觉平淡，细品之下却有余味，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趣。”

几位低位妃嫔也纷纷跟着品尝附和。眼见殿内风向转变，怀瑾目光微转，落在了面色愈发不自然的周常在身上。

“周姐姐，”怀瑾笑吟吟地望定她，“方才就数姐姐的点评最为‘一针见血’，说妹妹这饼子是‘喂马的料饼’。如今姐姐也尝过了，不知……是否还坚持先前的高见？”

她这话一出，邻近几位妃嫔的动作皆是一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周常在，连上首的帝后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周常在顿时僵住，手里那半块饼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怀瑾见她窘迫，却不打算就此放过，故作恍然状，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是说……周姐姐方才那句‘喂马的料饼’，并非评价点心，而是意有所指，觉得在座品尝此饼的都是……”

这一下，周常在的脸瞬间煞白，慌忙起身，朝着帝后的方向急急辩解：“臣妾不敢！皇上、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臣妾绝无此意！”她声音发颤，又惊又怒地瞪向沈怀瑾，“沈答应，你休要血口喷人！”

“哦？”怀瑾一脸天真无邪，“那周姐姐是什么意思？妹妹愚钝，实在不明白。还请姐姐明说，省得大家都误会了。”

周常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我是说这饼子……看着像……但其实……”她支支吾吾，“……其实好吃。”

怀瑾这才浅浅一笑，温声道：“周姐姐能品出其中真味，物尽其用，便是这饼子的造化了。”

萧景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微微挑眉，露出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宴席在重新响起的丝竹声中继续，仿佛方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直到暮色渐临，宫人上前收拾餐具时，才有人注意到，皇上面前那碟最不起眼的粗陋花饼，竟已所剩无几。而周围那些色香味俱佳的珍品糕点，却大多只是被象征性地动了一两口。

萧景焕自己似乎都未曾察觉，他于不经意间，吃的最多的，竟是这被他评价为“尚可”的地榆花饼。

*

宴席散了。怀瑾和若霜一同往回走，暮色渐深，御花园的灯笼已经陆续点起，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瑾妹妹，你今日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若霜挽着她的手臂，语气里满是赞赏，“那番‘与将士同甘共苦的话，说得真好。我当时都替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能这么巧妙地扳回一局。”

怀瑾笑了笑：“哪里，只是急中生智罢了。若不是太后和公主帮衬，我今日怕是要当众出丑了。”

“话虽如此，但你那份机敏和胆量，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若霜又压低声音，笑道，“而且说实话，你那地榆花饼，味道确实不错。其他糕点虽然好看，但吃着都是一个味儿，吃两口就腻了。你那饼子倒是清爽，越吃越觉得有味道。”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皇上都吃了不少，可见味道确实不错。虽然他嘴上只说了‘尚可，但手可诚实得很。”

怀瑾表面上只是谦逊地笑着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蒙混过去了。差点又被那个老狐狸摆了一道。若不是她急中生智，今日怕是要成了满宫的笑柄。不过……

怀瑾心中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日在松涛坡她在那石缝中发现的羊脂，思来想去，应该从当时值守的侍卫入手，毕竟，那羊脂一定是有人知道大皇子会往拱门去，而刻意抹上的，而没有人能比值守的侍卫方便做这件事！

虽说她可以直接禀报纪初珩，调查记录，但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向皇后禀报自己偷偷带芷昭私闯禁苑的事情。她心想，不如等她查到更多一点证据再禀报，也算是能将功折罪。

怀瑾想到这里，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若霜姐姐，我想问你个事。我刚进宫不久，对宫中的人情世故不太懂。”

她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今日在百花宴上，若不是运气好，怕是又要出丑了。我想着……姐姐在宫中这么久，可认识一些处事老练、懂规矩的嬷嬷？我想请教请教，免得往后再犯什么错。”

若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往前走着。半晌，她才开口：“你这丫头，倒是知道未雨绸缪。”

她想了想，又道：“宫中老人确实多，教规矩的嬷嬷也不少。不过……有些嬷嬷只会教你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却不懂这宫里真正的门道。”

怀瑾心中一动，听出若霜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