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低头一看,茶托的花纹方向……确实反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景焕靠在椅背上,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那位嬷嬷是不是光顾着偷懒耍滑了?倒是让朕来吃这个亏。”
怀瑾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脸上端庄的表情,心里却已经把萧景焕骂了八百遍。这混蛋分明是故意的!
她确实是第一次真正给人奉茶,以前都是雪盏她们代劳,她只在张嬷嬷那里学过理论,但他非要这么挑刺!脸上却只能装作恭敬地说:“是臣妾学艺不精,还请皇上见谅。”
萧景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上次尝了你那地榆花饼,倒是让朕想起了以前军中的面疙瘩。”
怀瑾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竟然第一次主动提起了军中的事情……
“朕今日想吃那个。”萧景焕淡淡道,“再蒸两个红薯。你吩咐尚食局去做就好。”
怀瑾听到不是让自己做,顿时松了口气,眼睛都亮了几分:“是!臣妾这就去吩咐!”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整个人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
萧景焕看着她那副如释重负、轻松雀跃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爽。这丫头……一听不用自己动手,就这么高兴?
他慢悠悠地开口:“等等。”
怀瑾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僵住:“皇……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朕想了想,还是算了。”萧景焕若无其事地说,“沈答应的手艺想必不错。不如……你亲手给朕做吧。”
怀瑾被他这一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刻意摆出的傲然:“那是自然。臣妾的手艺,确实不错。”
“确实不错。”萧景焕慢条斯理地说,眼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当年某人烤的红薯,焦黑如炭,拿去军中充作炭火倒是极为合用。”
“还不是你非说火大熟得快!”怀瑾脱口而出,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一个劲儿地往里添柴,能不烤焦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怔住。
怀瑾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慌乱地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方才一时忘形,竟敢这般对皇上说话……
萧景焕看着她,竟换上了之前不曾有的温柔的情绪,轻声说:“其实……你这样就很好。”
怀瑾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怔怔地抬眼,对上他难得温和的目光,一时竟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威严的帝王,还是记忆中那个会照顾她的少年。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感让她既贪恋又惶恐,她僵在原地,有些无措地垂下眼。
“在朕面前,”萧景焕看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变得很认真,“你可以……随意些。”
怀瑾的鼻子突然一酸,当年所有关于辰哥哥的回忆顷刻间汹涌而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
这个男人……刚才还在戏弄她,现在却突然说这种话。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但她的心,却不争气地软了一分。
萧景焕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行了,还愣着干嘛。这次就不让你亲手烤了,你去吩咐尚食局准备吧。”
怀瑾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应道:“是……臣妾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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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从御书房回来,虽被皇上突如其来的伴驾要求打断了思绪,但坐在撷芳殿的灯下,将手头线索细细理过,脉络反而清晰起来。
其一,必须追查那石缝中羊脂膏的异香来源。此物既是关键证物,来历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