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云收拾药箱,道:“不知。”
“这不知那不知的,要你何用?”代兰亭不耐烦摆了摆手,道:“滚滚滚。”
白寄云仿若未闻,临出门时,又似不放心地嘱咐道:“殿下切莫再惹人动怒。”
“知道了。”代兰亭应了一声。
他把楚元英露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叹了口气,趴在塌边,撑着脸颊,歪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元英。
楚元英呼吸略显粗重,眉头蹙起。代兰亭伸手替她抚平,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滑了下去,轻轻戳了戳她的唇瓣。
楚元英的唇形饱满小巧,唇色粉嫩,如被朝露浸润的花瓣一般。代兰亭眯了眯眼,俯身欲靠近,忽然耳边炸开一道惊呼:“妈!”
他猛地抬头,一时不察又作贼心虚,直接跌坐在地上,腹部的伤口扯了一下,痛得他一声闷哼。揉了揉屁股,捂着伤口刚爬起来,便看到楚元英正侧着头,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醒啦?”代兰亭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担忧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代……代兰亭?”楚元英神色困惑迷茫。
见她没接,代兰亭又把茶碗放了回去,拉着凳子靠近,应道:“是我。”
楚元英蹙起眉,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代兰亭狐疑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她却如见了鬼一般,骤然起身,不由分说就去扯代兰亭身上的衣裳。
代兰亭:……
他是不介意楚元英扒他衣裳,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屋内炭火足,代兰亭只着了中衣,脖子上还挂着那枚铜钱,楚元英三两下就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利落的胸膛,视线停在他腰腹部。
方才跌倒伤口被扯了一下,血迹有些外渗,楚元英看到后才松了口气,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吓死了,她还以为自己真杀了人,梦里都被人拖进监狱了。
此刻她脑子还是一团糨糊,长鸣凄厉的笛声与鲜红的血色交错,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代兰亭后颈透出淡淡的粉,腼腆道:“你怎么上来就扒人衣裳,怪让人害羞的。”
楚元英:……
她猛地一拍额头,只觉钝痛传来。
得,还是回来了。
“你方才梦到什么了?”代兰亭把衣服穿好,问道:“‘妈’又是什么?”
楚元英揉了揉眉心,她梦见正窝在沙发里吃泡面时,突然被帽子叔叔闯进抓走,非说她杀了人。她哭着喊着说没有,却从她家里搜出了带血的衣物、刀具以及小锄头。
审讯室里惨白的灯映着她惶恐的脸,厉声的诘问与桌上血红的照片,不断在她脆弱绷直的神经上撕扯。
她眼前出现重影,几番场景交替轮转,一会是乐溪村,一会是家里的小别墅,一会是浑身染血的代兰亭,一会又是车流不息的街道,死前刺眼的车灯白光。
楚元英几乎崩溃,转头又看到贴在审讯室门口玻璃上,她妈妈的脸。
杂乱的记忆跌撞而至,楚元英平复了好一会,只疲惫道:“妈就是娘的意思。”
代兰亭“哦”了一声,又忧心忡忡道:“大夫说你有郁症,你自觉如何?”
“什么郁症?”楚元英觉得莫名其妙,转而又脸色一沉,道:“代兰亭,你又算计我!”
代兰亭:……
一醒来就说这事,怎么就揪着不放了!
他虚虚地道:“我能解释的。”
“行,你解释。”楚元英冷脸。
代兰亭觑着她,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当初我们不是有签什么合同?我如今只能算是履行合同,长公主有钱有势,怎么能叫算计你?”
楚元英:……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但她当时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七拐八绕,若是知晓,别说签合同了,即便分文不取,她也会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