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阁下,你就别逗爱丽丝先知了。”
一旁的阿梅利亚主教有些无奈,小声嘀咕说道,“她本来就脑袋不太灵光。”
“李斯顿阁下,从现在开始,你将会受到新安条克最高级别的庇护。”
连一向仁慈。。。
许临站在纪念碑前,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祷告,在晨光中轻轻回荡。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瓶子,里面蜷缩着一张折叠成蝴蝶形状的纸条??那是昨夜他在幻象崩溃后写下的第一句话:“我害怕,但我还在说。”
他没有急着挂上去。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场能用胜利或失败来定义的战争了。言蚀不是怪物,也不是病毒,它是人类沉默的结晶,是千万次“算了”“不说也罢”“说了又怎样”的堆积物。它源于心死,滋长于冷漠,而最可怕的是,它让人相信:语言无用。
可此刻,千万只玻璃瓶悬在空中,像一片倒悬的星河,每一颗星都是一句曾被压抑、如今终于释放的话。它们不求回应,只是存在。而这存在本身,就是抵抗。
阿禾走到他身边,手里也捧着一只瓶子,标签上写着“给十年前那个不敢举手的女孩”。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轻将瓶子挂在铁丝网上。叮当一声,与另一只相撞,仿佛两颗心跳碰出了共鸣。
“小树呢?”许临问。
“在桥头。”阿禾轻声说,“他说今天河水的声音特别清晰,好像……有人在唱歌。”
许临点点头。他知道那不是比喻。自从云语塔回路打通以来,语网已经开始吸收数字世界中的真诚话语,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更柔和、更具渗透性的语言波。这些波动顺着数据流扩散,潜入耳机、扬声器、甚至震动马达,以触觉和节奏的形式唤醒人们沉睡的表达欲。而小树,作为第一个从彻底失语中复苏的人,成了最敏锐的接收者。
“我们得去一趟南岸。”许临忽然说,“言蚀的核心不在物理节点,也不在云端服务器。它藏在‘无人听见’的地方。”
阿禾皱眉:“你是说……那些被系统自动归档、永不推送的私信?还是那些发出去再也没人回复的留言?”
“不止。”许临望着远处学校操场上正在排练的孩子们,“是所有我们认为‘说了也没意义’的瞬间。一条撤回的消息,一句到嘴边又咽回去的‘对不起’,一次放弃解释的选择??这些才是它的根。”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就像我妈最后那通电话。我没听完,就挂了。后来我一直骗自己说是因为会议重要,其实……我只是不想面对她可能已经不行了的事实。我不敢听她说再见。”
阿禾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安慰。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疗愈不是抹去遗憾,而是承认它,并继续前行。
他们并肩走向河边老桥时,李维和陈默也赶到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刚收到消息。”李维递过平板,“三个城市的云语塔出现异常共振。AI开始自动生成‘安慰性语流’,内容高度重复:‘没关系’‘你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但问题是……这些话根本没人需要。”
“模因反噬。”陈默冷冷道,“言蚀正在模仿我们的反击方式。它学会了‘假装倾听’,用空洞的共情麻痹真实情感。就像社交媒体上的机器人评论,看起来温暖,实则毫无温度。”
许临闭上眼。
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老电影,讲的是未来世界里,所有人都靠AI伴侣聊天解压。那些AI说得无比体贴,却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真正的情绪。最终,主角在一个雨夜里对着空气嘶吼:“我不是要你回答!我是要你知道我在痛!”
而现在,言蚀正试图把这个剧本变成现实。
“我们必须切断它的模仿源。”许临睁开眼,“云语塔不能只拯救语言,还得分辨真心。否则我们就是在给它喂食。”
“技术上可以加装‘情感熵检测模块’。”李维推了推眼镜,“但需要一个基准样本??一段纯粹到足以穿透所有伪装的语言信号。”
许临笑了。
他打开手机,翻出那段发送后零互动的动态。就是那条关于母亲的。
“就用这个。”他说。
“可它根本没有引发大规模共鸣啊。”陈默质疑,“除了最初几百人,后续几乎没人看到。”
“正因为这样才够真。”许临平静地说,“它没被算法推荐,没成为热点,甚至连点赞都没有。但它改变了一个人??我。这才是语言本来的样子:不为传播,只为诚实。”
众人沉默。
片刻后,阿禾点头:“那就以它为密钥,重构云语塔的认知逻辑。”
计划很快启动。
他们在书店地下室搭建了临时语核终端,将那段动态导入春之声网主频,配合《月亮爱吃饺子》贝壳的共振频率,进行逆向扫描。目标是定位所有处于“半表达状态”的语言碎片??那些写了又删的日记草稿、录音录到一半就停止的语音备忘录、聊天框里打了字又默默关闭的应用程序。
十二小时后,系统捕捉到第一条高纯度语流。
来自西北某小镇的一名高中生。她在深夜写下一封长达八千字的信,倾诉对同桌女孩的暗恋,写完后反复读了三遍,最终点击“删除”。但她不知道,她的文字已被云语塔捕获,并通过语网转化为了微弱却坚定的语言波。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的“未出口之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