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拍了拍他的肩:“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李夜和林昭庆已经死了。”
“什么?”
“就说我们在逆命殿崩塌时陨落了。”李夜望着远方,“从今往后,没有救世主,只有千万个不愿跪下的普通人。”
陈砚红了眼眶,最终重重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待马蹄声远去,林昭庆轻声道:“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不重要。”李夜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就够了。”
七日后,一封匿名檄文传遍四方。
全文仅三百余字,无署名,无印章,却如惊雷炸响:
>“昔有命师执笔定生死,贵贱贫富皆由天授。吾辈不服,遂焚其经,碎其盘,破其坛。今尔等欲复命制,是欺民心易惑乎?抑或自认神明?
>告尔等:命可废,志不可夺。路可断,骨不可折。我非英雄,亦非圣贤,不过一介草民,愿以血肉之躯挡尔刀锋。
>若问我是谁??
>我是那夜举牌之人,
>是那日退婚之女,
>是那年落榜却不肯低头的书生,
>是此刻读此书者,是你。”
一夜之间,南北各地纷纷响应。
南方学子集体罢课,手持自制铜牌游行街头,上书“吾志由心”;北疆女首领率民众坚守议会大厅,面对重兵包围朗声宣告:“我不是命中注定的领袖,我是你们选出来的!”;西域商盟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宣布脱离朝廷管辖,成立“自由铁盟”,誓言将铁轨修到每一寸被遗忘的土地。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皇宫之内,新帝独自立于空旷大殿。
他手中握着那份檄文,指尖微微发颤。
宰相徐慎缓步走入,拱手道:“陛下,民心已失,强压只会激起更大波澜。不如顺势而为,承认各地方自治之权,设立民议司,广纳百家之言。”
新帝久久不语,终是长叹:“朕登基之初,曾以为废命经便是终结。如今才知,那不过是开端。”
他抬眼看向殿外,阳光洒落在昔日摆放命坛的位置,如今那里竖起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句话:
**“疑,乃觉醒之始。”**
与此同时,西北戈壁深处,一支百人队伍正悄然前行。
他们衣着各异,有农夫、工匠、商人、女子、少年,甚至还有曾经的命监走卒。领头的是个盲眼老妪,拄着一根乌木杖,步伐稳健。她叫柳婆,曾是守命残部最低等的清洁祭司,因偷听机密被剜去双目,流放至此。
“还有多远?”有人问。
“翻过前面那座沙丘便是。”柳婆答,“那里,曾埋着第一块玉牌。”
众人肃然。
那不仅是逆命殿的起点,更是所有反抗者的圣地。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却发现地面已被挖开,坑中空无一物。
“被人抢先一步?”
柳婆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泥土,忽然笑了:“不,是它自己消失了。”
她抬起头,面向众人:“听着,我们今天不是来祭拜过去的英雄,而是来告诉未来??我们来了。”
她将手中的乌木杖插入土中,大声道:
“从此刻起,这里不再是逆命殿的遗迹,而是‘自由之基’!我们将在此建校、立法、议事、育人!不分贵贱,不论出身,凡愿守约者,皆可参与治理!”
百人齐声应诺,声震沙野。
同一时刻,东海海底。
那枚曾属于林昭庆的玉牌,静静悬浮在深渊之中。它的光芒不再闪烁,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文字:
**“容器已毁,印记消散,唯信念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