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饭点,食堂里飘出饭菜的香气,但大伙都没什么胃口。
打好饭菜围坐一桌,看着餐盘里的红烧肉、溜肉段,平时能抢破头的硬菜,此刻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些不好的画面。连最活泛的赖明天都拿着筷子,对着一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无从下口。
姜琏琏苦着脸:“我这脑子里,全是那手的模样……”
只有张锦和云飞扬,面不改色地拿起筷子。
张锦甚至还仔细地挑出了菜里的辣椒,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云飞扬则吃得慢条斯理,眼神有些放空,显然还在思考案情。
“还得是咱锦姐和云法医心理素质过硬哈。”姜琏琏由衷佩服。
正说着,王队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棉帽耳朵上还沾着点没拍干净的雪沫子。“咋的?都搁这儿修仙呢?”
他一看几个小的那副食不下咽的德行就明白了,嗓门洪亮地打破了沉闷,“该吃吃,该喝喝,案子要破,饭也得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打菜的阿姨端着个小锅过来,笑眯眯地放在他们桌上:“王队说的对!你们这些孩子,当警察更得好好吃饭。来,阿姨给你们开了个小灶,酸菜粉丝汤,热乎的,开开胃,都给我多喝点!”
热汤的酸香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谢谢阿姨!”几个人异口同声,心里都暖烘烘的。
廖繁春舀了一大碗汤,吹着气喝下去,胃里舒坦了,脑子也活络起来。“王队,走访有啥发现没?”
王队扒拉着饭菜,含糊道:“摸到点边儿,还得再筛筛。你们这边呢?”
张锦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接口道:“初步判断,分尸工具不专业,像是家用刀具反复切割所致。断手皮肤表面有轻微冻伤痕迹,说明被冷冻过一段时间,并非死后立即放入制冰机。指甲缝里的纤维和油污需要进一步化验。”
云飞扬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补充道:“根据断手的僵硬程度和冰晶形态分析,被放入制冰机的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今天凌晨四点之间。另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切割面的手法,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不像是为了分尸而分尸,倒像是……发泄,或者,非常匆忙。”
廖繁春看向张锦:“张老师,酒店员工反映,前天有个‘美好明天’蛋糕店的人来送过蛋糕,不是他们固定供应商。”
“美好明天……”张锦轻声重复,将这个店名记在了心里。
午饭在一种略显匆忙的氛围中结束。
下午,几人分头行动。
张锦和姜琏琏一头扎进了临时实验室,试图从那些微弱的物证上寻找更多线索。云飞扬对着那只断手进行更详细的化学检验。
廖繁春和赖明天则开始围绕“美好明天”蛋糕店和月卢酒楼的社会关系展开摸排。
白城的天空依旧阴沉,雪花又开始零星飘落。
办公楼里,灯火通明,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低沉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
那只从冰块中掉出来的断手,像月老的手中线,在一队每个人的心头,留下了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