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被淑贵妃这一下弄得不明所以,但碍于她自小受淑贵妃庇护,下意识地听了她的话,连忙当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默默地往前走。随即才反应过来,淑贵妃应当是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但她不想与侍卫硬碰硬,便一直默不作声,等着机会脱身。
她想清楚后,瞬间后悔自己方才说了那一句话,但好在声音足够小,此时她盼望着除了淑贵妃便没有人听到了。
就算是听到了,也要当她没说一般。
但领头的侍卫却是转过身来,看着裴珺,微笑道:“今儿奉先殿倒塌,圣上不见踪影,显然是宫中不太平,二皇子特命卑职带二位娘娘去个安全的地方。”
那领头的侍卫长得不算高大,甚至是驼背,想必是年岁已大的缘故。他长得尖嘴猴腮,笑起来时候总让人觉得瘆人,一双眼睛不大,但让人看着觉得琢磨不透。裴珺本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但听了他的话后,愣是将那份恐惧咽了下去,问道:“二皇子怎么插手后宫中事?”
一个皇子,哪来的这个权力?且不说如今圣上已经被找到,就算圣上如今依旧没有消息,那还有太子,再怎么也轮不到二皇子来管。那侍卫说话不含糊,但听着让人觉得不舒服,总觉得他话语中带着几分傲气。
“二皇子殿下关心宫中治安,尤其心系延禧宫的二位娘娘,所以势必要护着二位娘娘平安。”他说话依旧那副傲慢样,哪里有下人的模样?
一个皇子手下的侍卫,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听得裴珺心中一股无名火。
淑贵妃心头一跳,似乎是怕裴珺再说出什么一般,于是伸手将裴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既是二皇子的好意,本宫与宜贵妃心领了,只是延禧宫自有侍卫把守,不劳烦——”
“淑贵妃娘娘,”侍卫打断她,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二位娘娘不要让卑职为难。”
话音未落,四周默默地围上来了七八个侍卫,手按在佩刀上,形成合围之势。裴珺和淑贵妃均是心中一慌乱,顿时不敢轻言。
最后是淑贵妃开的口,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带路吧。”
周围的侍卫这才收起了佩刀,为首的那个也没多说什么,背过身往前走着,背脊挺得笔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子。
这人的模样真是让人讨厌。
这念头在裴珺脑海中闪过,但她知道这话是说不出口的,她二人眼下可不是主子,今晚时局动荡,谁知道二人下一刻的处境会是如何?
一行人穿过几条偏僻的宫道,最终停在了侍卫处值房前。这里远离后宫主殿,平日里只有轮值的侍卫出入,此刻更是静得可怕。
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炭火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些杂物,窗户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透进光来。
二皇子章景安坐在轮椅上,侧对着门口,望着墙上挂着的紫禁城布防图。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来。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因常年病痛而显得苍白消瘦,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像是许久没好好休息了。
“委屈二位娘娘了。”他的声音很轻,说着恭维的话,言语中却是带着冷意,全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样。“我这比不上延禧宫,但也能让二位娘娘有个住处,还请二位不要有怨言。”
他应当是病久了,声音也没什么中气,带着几分病态,接着说道:“若是哭哭啼啼,扰了这处的清静,那诏狱里审犯人的法子,恐怕就要在二位身上走一遭了。”
这话是干脆直接与二人翻脸了,明摆着告诉她们俩,就是把她们俩抓过来的囚禁在这处的,而原因嘛,也不得而知了。
自然是为了留一手,以她二人的性命向章景乾要些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没必要维持面上的和善了,淑贵妃上前一步,将裴珺完全挡在身
后:“二殿下这是何意?若是让你父皇知
道你这般无礼——”
“父皇?”二皇子轻笑一声,带着些讽刺的意味,问道,“淑贵妃娘娘以为,今夜之后,父皇还能管得了这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