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我趁热打铁,绝不能浪费这说服(洗脑)的好时机。
连忙从那堆书里又扒拉出一本我凭着前世模糊记忆、用炭笔草草勾勒的动植物图册。
虽然画技拙劣得像个抽象派大师的涂鸦集。
我献宝似的推到两人中间,指着上面一团疑似“狗尾巴草”和一坨疑似“麻雀”的图案:
“这个更重要,‘格物致知’第一步,认识身边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了解它们叫什么,长什么样,有什么习性,这叫亲近自然,回归本源。
瑶臻,我们培养的是有见识、懂生活、身心健康的姑娘,可不是一群只会死读书、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千金大小姐啊!”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麦苗和韭菜的区别,动作夸张得像个卖艺的。
黄瑶臻这次没有立刻回应。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我那本“灵魂画作”上,长长的睫羽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的指尖,却轻轻地摩挲着《山海经》扉页上那只粗糙印刻的九尾狐轮廓,仿佛在感受那狐狸毛蓬松柔软的触感。
御书房里只剩下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鸟鸣。
(一旁捧着拂尘的年轻宫女,则拼命低下头,肩膀可疑地微微耸动,显然是在用尽毕生功力憋笑:
顾问大人这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给陛下“科普”的样子,实在……太有生活气息了!
跟宫里那些一板一眼的大人们截然不同。)
良久,女帝陛下终于抬眸。
那双总是蕴藏着江山气度和威仪的凤眸,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倒影,里面盛满了新奇的光芒,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纵容。
“你呀……”她轻轻的一声,带着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的味道,“总是能拿出一箩筐朕闻所未闻的道理来。”
那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满满的宠溺,几乎能溺死人。
“罢了罢了,”她将我那本“灵魂画作”轻轻合上,和《山海经》一起放在清单上。
“依你。这些‘闲书’、‘杂册’,准其放入书院藏书阁,供学生们课业之余……自由翻阅。”
在“自由翻阅”四个字上,她微妙地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陛下英明!万岁!”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头顶。
我欢呼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几乎是本能地就想扑过去搂住她那纤细优美的脖子,来个热情的“谢主隆恩”抱!
电光火石间,理智终于艰难地挤进了被喜悦塞满的脑子。
等等!这是御书房!
旁边还有俩大活人(兼电灯泡)站着呢!
我伸到半空的手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极其不自然僵硬的缩手动作,最后只来得及冲她绽放出一个带着几分傻气和更多灿烂的笑容,亮得晃眼。
黄瑶臻将我这套行云流水般的“想抱又不敢抱”的怂样尽收眼底。
她唇角那抹纵容的笑意更深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玩味。
就在我尴尬地准备收回笑容化身鹌鹑时,她忽然伸出了手。
不是阻止,也不是推拒。
那只刚刚还摩挲着《山海经》扉页白皙纤长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飞快地捏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指尖。
力道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
停留的时间极短,短到仿佛是错觉。
但那指尖传递来的温热,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剩下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噌噌”上涨。
老内侍的眼皮似乎又往下耷拉了一点。
年轻宫女的头埋得更低了,只是那耸动的肩膀……频率好像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