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大雪又开始没完没了地下,尚未平静几日的尧都因为几声马蹄再次变得紧迫。
太子府门前,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匆匆入门。
在他们入门的瞬间,不远处屋檐后的弓箭手不得不收了手,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肖一个时辰,太子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然而人进去还没多久,丞相府的马车也停在了太子门前。
腊月二十四,一封状纸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喝了半碗参汤才勉强拉回半口气,不至于守着年关去见列祖列宗。
丞相程执徐跪在榻前,皇帝本要放下的碗差点招呼到程执徐的脑门上。
内侍眼疾手快地拿走皇帝手中的碗退到一旁。
程执徐头还磕在地毯上,却好像后脑勺长眼睛,低沉着嗓子道:“陛下息怒,臣死不足惜,陛下万望保重龙体。”
“龙体?你们是巴不得朕现在就死了,好给太子腾地方吧。”皇帝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朕的意思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只要好好辅佐太子,好好治理这天下,不管什么,都不会再有变动,可你看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皇帝怒捶床榻,程执徐的头快垂到地底下,后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任由皇帝责骂也不敢吭声。
状纸白纸黑字只写了程执徐一件事,强抢女子入府做妾,而这女子竟是他当初外室的女儿!
如此□□的事情若真的张扬出去,别说程执徐了,就是程家乃至太子都要一并受到牵连,有违伦理乃是重罪!
而那小妾也是在怀孕生下怪胎后,才几番得知,当年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就是程执徐。
那小妾在程府得知此事本想一死了之,后又不甘心,想与程家同归于尽,好在这封状纸还没有递出去就被皇帝的人拦下。
状纸因为皇帝的动作飘落到了地上,正巧落在了程执徐面前。
入宫之前,程执徐在发现小妾不见了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不妙,与太子商议了一日,事情交代完毕后,果不其然第二日就受到了皇帝的召见。
程执徐也是入了宫才知道,那小妾竟然是外室的女儿。
程执徐重重磕了下头:“陛下,此等消息必然出自宵小陷害,臣兢兢业业几十年,家中虽有妻妾却也不过几人,何曾有过外室,又如何能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此女子当初因陷入争端,臣正好路过,求到了臣的名下。臣已年迈,给了些银钱本不欲插手,可她竟哭晕了过去,不得已才带回了府里。此事陛下可派人打听,那日街上人不少,都可以给臣证明。陛下英明神断,必不会被小人污了清听,还望陛下明察!”
“查?还查什么!”
暖阁炉火正旺,程执徐却浑身冰凉,冷汗顺着额头落到了地毯上,他双眼牢牢盯着地上的虎毛,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念头方起,他呼道:“陛下,宁阴山……”
“程执徐!”
皇帝抄起枕旁的玉如意砸了过去。
皇帝虽病重力气不大,可脑袋哪能硬得过玉如意,好在皇帝现在臂力不足,没什么准头,那东西擦着程执徐撞到了地上。
一旁的内侍松了口气。
程执徐年岁不小,真要是挨了这么一下,如今正为了皇帝忙得团团转的御医不知道可还分得出人手。
程执徐显然也被这一下吓了一跳,可他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