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想真的砸死程执徐,玉如意飞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这真要砸死了程执徐,太子以后可怎么好?
如此一下皇帝也算是冷静了下来,靠回了榻上。
“此女子如今已经扣在了宫里,状纸朕可以当作没看见,这事情是出自你的府里。”说到这皇帝又开始来气:“自己家里都管不好,你还怎么辅佐太子治理天下?内宅的事情朕想应该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程执徐,朕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不要再让朕失望了,否则……”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完,但程执徐明白,大俞之大不缺一个能辅佐新君的人才,也不缺一个后起的新贵,若是程家没办法做到应该做的事情,这位置自有别人做。
程执徐战战兢兢地应“是”。
他本以为自己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不曾想皇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也因此程执徐更加确定一件事——太子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帝此番已经不是暗示了,就差当着他的面写圣旨,告诉程执徐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做好本分之事,不要节外生枝,他们就赢了。
程执徐退出之前,皇帝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发作了就没了用处,有时候捏在手里,反而能起到意外的效果。当兵器亮出刀刃,就说明对方已经穷途末路了,朕希望爱卿能真的明白这一点。”
程执徐退出暖阁的时候,内侍递给了他一把伞。
程执徐道谢,在交伞之际,内侍突然极快地说了一句:“李将军在宫中。”
说完内侍就退了回去入了暖阁。
程执徐脚下没耽搁,走到宫门时才回过味来那句“李将军在宫中”是什么意思。
李琮自封侯后娶了公主,虽然名义上还是大将军,却已经将兵权交到其养子手中,如今还能被称为“李将军”的,便只有一人——李攸。
皇帝方才已经明显告诉程执徐,太子才是继位不二人选,如今又留李家之人于宫中是什么意思?
丞相去太子府的脚步临时转了弯,回到丞相府后大动干戈地将整个府邸上下查了个遍,地砖上的血水洗了又洗,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问出来。
后半夜丞相府后门悄悄开了个小门,太子一身夜行衣进到丞相书房,烛火亮了一夜,直到鸡鸣时太子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丞相府门口横着一块白布,下面盖着的正是丞相府落跑的小妾,而她的旁边,则是一个四肢不整,头骨不全的怪婴。
按理说这种事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捅破天也就是点闲话,笑话程执徐几天也就算了,可坏就坏在这小妾旁边放着一张字迹十分大的状纸。
本应该消失在暖阁里的状纸,此时不仅出现在众人眼前,还被放大了好几倍,生怕别人看不清似的,每个字都有半个巴掌大小,一张大纸下来,只要不是文盲,都能将状纸上的内容看个透彻。
而昨夜相府内的哀号声一下子也成了佐证,有人说丞相是怕东窗事发,虐杀仆从,不曾想小妾死后还有人为她申冤。
可谁都没看见是什么人将小妾抬到了相府门口,所以很快又有人说,是小妾死不瞑目,夜里自己走了过来,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刚刚被皇帝骂了一顿,让他谨言慎行的程执徐,第二日就出了个大的。
相府门口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进去,连带着那张大得惊人的状纸。
丞相府门紧闭,外面的人却没闲着,这一日街头巷尾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名字——程执徐。
一个经营多年,虽不至于备受赞誉却也没出过错的丞相大人,在这一刻被骂得狗都不如。
而此时的丰鹤楼内,齐怀赟开屏孔雀似的说:“丞相被逼到这个程度,再不反击那太子可就要断臂自保了,你猜李琮什么时候遭殃?”
李攸坐在对面叹了口气:“我并不想殿下掺和。”
那日李攸和季琬琰见面被齐怀赟抓个正着,无论李攸怎么应对都绕不过齐怀赟的追问,无奈之下,李攸说自己只是想给李琮制造点麻烦,想将妹妹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