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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私（第1页）

地神祠外，陆子白拉着鹤儿装扮的滕九皋，并排跪下，手中还捧着厚厚一叠银票与地契，恭声求见掌事。

不多时，地神祠的掌事在众人簇拥下走出，眼神淡漠：“二位找我，所为何事？”

陆子白急声道：“如今封印虽重设，可那贼人仍在暗中运作，封印随时可能再破。还请您开恩，多发几块腰牌，以防万一！”

掌事眉头一皱，语气推脱：“陆公子，我也担心此事，可腰牌最多二百，这是地神定下的规矩，谁也改不得。”

“可有贼人想破开封印！眼下局势岌岌可危，不少修士已然失踪！求您行个方便，多发几块腰牌！”陆子白说着，重重磕头，又将手中沉甸甸的一袋银票与灵石奉上。

掌事低头快速扫了几眼，嘴角微动，却仍摇头：“陆公子啊，规矩就是规矩。虽说我身为掌事，但我也只是凡人，只是信众之一。若地神震怒，我担待不起。”

陆子白脸色沉了下去，转头看向滕九皋。滕九皋会意，从袖中取出一袋灵石与金银珠宝，双手奉上。

掌事眼底一闪，旋即佯作镇定，拱手道：“陆公子，请回吧。封印与贼人的事自有地神庇佑，不必担心。地神在上，谁敢造次？”话落，他竟丢下财物，转身欲回。

陆子白伸手，一把捡起那些银票珠宝，面色铁青：“不够？”

掌事干笑两声：“陆公子误会了。我们为地神行事，怎会……”

“装什么装！”陆子白厉声喝骂，声音炸开。“你们不过是凡人，借着地神的名义强收贿赂。地神在上，怎容你们如此亵渎？”

他目光如刃，直逼掌事，怒骂道：“披一身过时的道袍，就真把自己当仙？若真有地神知晓你们这副嘴脸，怕是早已震怒，小心哪天天打雷劈劈死你们全家！劈烂你们祖坟！”

听到陆子白的最后那声喝骂，滕九皋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拦住他，也顺势挡在掌事身前，神色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打断道：“掌事勿怪，我家公子脾气直。可那贼人确实存在。”，他语气看似平和，却字字含锋，“只是奇怪，那人修为并不高，却能悄无声息潜入平泉，还设下阵法。真不知这背后，是凭了什么本事。”

顿了顿，滕九皋眯起眼睛，语调忽然转冷：“我倒是曾听人说过，在地神祠里，几千万两白银，便能换一条人命。”

他盯住掌事，冷笑一声：“若有人想潜入水下设阵，屠尽天下生灵，二百五十亿两，够不够？”

“够了！送陆公子回府！”掌事道。

忽然，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掌事眼前，那跪着的两道人影倏然消失。

掌事立刻掐诀闪身追赶，却猛然发觉全身灵脉像是被铁钉死死钉住，半分动弹不得。再低头一看，身上的腰牌早已无影无踪。身侧的祠祀们亦是如此，一个个面色惨白。

紧接着，地神祠大门骤然一闪，一道结界升起，将整座祠庙笼罩。

祠内，陆子白双目赤红，手中长剑失控般狂劈。一个又一个柜子、箱子被撕开，却尽是空空如也。

“没有……还是没有！”

他眼底血丝蔓延，动作更愈发癫狂，剑锋翻飞，甚至开始翘撬地板。顷刻间，地神祠内已是一片狼藉。在他高举长剑，欲将神像劈碎的刹那，一道金光破空而下，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地神现身。

“陆公子，”那神祇威压逼人，声音平和如水，“您砸我香火，这是为何？”

陆子白浑身一震，手中长剑却仍未放下，嘶声道：“求您赐我腰牌！也求您显灵，捉拿那欲破开封印、窃取静石灵气的贼人！拜托了！”

地神凝视着他，轻轻一笑：“腰牌，我可以给。但此事已不归我掌管。我退居天外已久，凡俗之事自有凡俗之人料理。我能改一改旧规矩，已算开恩。至于其余，你们去和掌事说罢。”

“滕公子，在我面前，你也不必掩饰。我知道，你无罪。有罪的，另有其人。”地神淡声开口。

滕九皋听后猛地抬头，眸光如炬：“既然您知道，请问当初为何不阻止？莫非，自陆子衿公子殒命的那一刻起，您就已知晓一切？”

地神垂首，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错。”

滕九皋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已带怒意：“您自称上神！为何不阻止？为何要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您是地神，难道不该以黎民为念，守护平泉安危？为何在陆子衿惨死之时冷眼旁观，又纵容贼人杀人、破坏封印？！”

地神神色恬然，不见半分波澜，语气却仿佛带着一种超然的轻蔑：“我，已退居天外。为凡人操劳千载，今功行既圆，亦当休息。圣者未必为神，神者亦未必为圣。自有分天定数，不可混而一论。圣修人心，神司天命；我已尽我分，何劳苛责。所谓纵容、见死不救，不过是你们凡人眼中的执念。”

“行了！”陆子白忽然厉声喝止，声音在殿内炸响“都别再讲这些高深的道理了！”

他眼中血丝遍布，气息剧烈：“我管你休不休息！我只想要个答案，您到底帮不帮？！”

他上前一步，语气既哀求又愤怒：“若您肯出手，我陆子白必感激涕零；若不能，那也请明说，好让我等凡人自己去想法子！别再用这虚无的天命搪塞人了！”

殿中一片死寂。

良久，地神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陆公子，抱歉，我方才说过。尽管我心系天下苍生，却也无权无势，无法擅行。天命既定，神官若可随意出手，那便不再是天命了。”

陆子白声音发紧，咬着牙问：“那腰牌，您也不肯给？”

地神微微一顿，神色仍平淡：“我并非不肯。我可改一改旧规，多放些腰牌出来。你们需要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