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震:看来,平泉之下的阵法,与这藻井,果然是一对姊妹阵。
他抬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那枚玉珠。
然而剑锋方至半途,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轰鸣震彻塔内。
陆子白的全身被震得生疼,退后半步,额角渗出细汗。
“这玉珠,早已不是凡物”他低声道。
“陆公子说得极是。”那声音突兀地从下方传来。
陆子白一怔,顺着声源望去,只见梯子轻轻晃动,不多时,郎玄圭的半个脑袋便露了出来。细看一眼,郎玄圭正以一种笨拙得近乎滑稽的姿势往上爬:头先探出半截,眼神闪烁,像是怕被谁踩回去。
“哎呀……”他一边喘气一边挣扎着往上挪,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整个挤上阁楼的地板。
站稳之后,还不忘拍了拍自己那身一尘不染的衣袍,满脸正经地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您真是聪慧啊,果真不凡,果真不凡!不愧是陆公子!”
郎玄圭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嘴里碎碎念着,语气又谄媚又惶恐。
陆子白:“……”
滕九皋微微侧目,剑仍未收,目光淡淡地落在郎玄圭身上。
阁楼里先前的肃杀气息,并未因这人到来而散去,反倒更显得古怪。
“你爹去哪了?”陆子白问,语气冷淡。
郎玄圭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容温和做作:“那敢问,贴身伺候您的那位小公子,又去了哪儿?”
“与你无关。”陆子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不必过问。”
郎玄圭笑意不减,回敬道:“家父之事,陆公子也不必过问。”
说罢,他不再看陆子白,而是将目光转向滕九皋。那笑容在转瞬之间收敛,目光由探寻转为深思。
他绕着滕九皋缓缓走了两圈,忽地停下,掌心灵光微动,一手扣上了滕九皋的小臂。
这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极为阴险:是修者探查生机、封锁灵脉的法门。
他并非出手偷袭,而是在试探滕九皋究竟是“谁”。
阁楼里一时寂静。空气被压得极低。
郎玄圭的手在滕九皋的臂上停留数息,指尖的灵光轻微闪烁。下一瞬,他忽觉一股剑气自耳边逼来陆子白的剑尖,已稳稳抵在他颈侧。郎玄圭只好讪讪一笑,慢慢松开手,语气恭敬:“滕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借你吉言。”滕九皋淡淡回道。
话音未落,郎玄圭忽地抬掌,灵力在瞬息之间汇聚成光,破空直掠而来。
那一击快若雷霆,空气被震得发出低鸣。
滕九皋身形一侧,险险避开。郎玄圭扑了个空,伸出的手臂擦过他肩颈,却被滕九皋反手一扣,猛地拧向身后。
骨节错响,空气骤然一紧。
两人无言交手,灵压在狭窄的阁楼内疯狂碰撞。
郎玄圭面不改色,趁势挣脱,脚下灵光一闪,笑意重新爬上嘴角。他抬手唤出佩剑,剑身亮出一线冷光,直劈滕九皋颈侧。
滕九皋则不退反进,指尖轻触一旁的木质圆柱,灵光瞬间流转。
那一刹,他的身影在空气中一晃。再现时,已在郎玄圭身后。剑光一闪。锋刃入骨,血光飞溅,剑尖贯穿对方脊椎,从胸前刺出。
空气凝固片刻。郎玄圭的身体微微一震,却依旧笑着。他反手探向背后,缓缓拔出那柄染血的怀苍,又随手丢还给滕九皋:“你以为我就死了?”他笑声低哑,带着诡异的满足。
话音未落,伤口处的血肉便开始迅速蠕动、闭合,骨骼重新对合发出细微的脆响。
转瞬之间,除了那一大片未干的血迹,他整个人竟完好如初。
阁楼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灵气的焦灼味。滕九皋静静望着他,未言一语,怀苍横在身前,剑锋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