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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第2页）

果不其然，当他踏入桃树的阴影下，枯枝败叶中，桃花绽开，空气中弥漫起甜腻的香气。

转瞬之间，世界便模糊成一片幻景。

一侧，是湖上城，碧水浮光，白墙灰瓦，依稀可见那年夏日的微笑与喧闹；

另一侧，则是中都，高台鼓乐，殿宇金光，荣耀与血色交织其间。

陆子白立在中间，一动不动。

他知道，只要踏错一步，那看似轻柔的桃枝，便会化作利刃重锤，取他性命。

幻景之中，风声轻响，似有人低语：“可敢再走一步？”

陆子白不敢动，只能稳稳立在中间那块青砖上。

他四下张望，空气里弥漫着雾气与花香，幻象轻微扭曲，天地似在呼吸。

“归属。”似有人在耳畔低语，声音几乎与风融为一体。

陆子白抬脚，试探着向湖上城那一侧迈出半步。

可就在那一瞬，现实中，桃树枝微微一晃，叶间传出细碎的颤响，仿佛某种危险在暗处苏醒。寒意顺着脊骨一路爬上头顶，他连忙止步。

他又转身，欲朝中都那侧迈去，情形依旧。桃枝再次轻颤，似警似劝。

两侧皆是死局。

陆子白这才明白，这所谓“情关”，并非问他该往何处，而是逼他承认他无处可归。

他静立原地，良久。

直到幻象缓缓散去，天地重新清晰，盆景长廊重回眼前。

陆子白还站在原地，像是从梦中惊醒。

远处，滕九皋的身影已然越过长廊尽头，背影平稳、从容，仿佛那道情关，从未曾困住他。

出了长廊，两人并肩御剑，径直飞向那所谓座天下第一爱情桥。

桥上无人，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天地一片沉寂。

二人下桥后毫不犹豫，直冲风水塔。

此刻的塔，与记忆中大不相同。

塔身内外干净，散着木材的味道，昔日的兽尸与腐水皆不复存在，血腥被彻底洗净，只余一片祥和。

夜色浓得化不开。

天上，云层将月光层层掩住；地上，黑暗吞噬了一切形状与颜色。

唯有风水塔渗出几点微光，像灯笼般在黑暗中颤动。

那光极淡，似希望，又似余烬。

借着那一丝微光，陆子白推开了塔门。

风水塔的内部，自上而下皆被白光笼罩，那光冷白刺眼，照亮视线，也扰乱视线。

强壁上反射出的光影如水般摇曳，虚实难辨，让人分不清这塔中究竟藏着救赎，还是深渊。

陆子白身旁，滕九皋已唤出怀苍，剑身流光闪烁，被他紧紧握在掌中。

另一只手伸出，稳稳扣住陆子白的小臂。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心意已然相通。随即，一同踏上通往塔顶的阶梯。

风水塔内静得出奇，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仿佛被无形之力吞噬。

顶层阁楼空无一人，唯有那藻井依旧辉煌。而在藻井顶部，一颗玉珠镶嵌于其中，流转着极其耀眼的光。那光不似凡光，冷而刺目，照得人心神恍惚。

玉珠周围的灵力涌动汹涌，气息紊乱中夹杂着极强的吸力。陆子白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正从四面八方，汲取着某种特殊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