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磊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可怕,全身也没一处好肉,但语气依然轻蔑,“我都快跑出大楚了,还要派个疯子千里迢迢把我抓回来。时帅,让我猜猜,你一定很想从我嘴里知道点什么吧。”
时志鸿翻了个白眼:“要点脸好吗?那本来就是你该交代的。”
时亭懒得同郭磊废话,吩咐北辰去将那个妇人押来,然后到案几前坐下,准备亲自写供状。
很快,之前还装傻充楞的妇人被带过来,经过大理寺的关押后,明显老实了些,见了四人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挨个儿磕头叫官老爷。
“孟三娘?”
郭磊认出人来,咧嘴笑道,“时帅可真有意思,拉了个老鸨过来。莫不是要让她给我塞几个美人儿,使上一出美人计来换情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用自己来使美人计,你可比那些胭脂俗粉美多了,要不然当年的温暮华也不会为你丢了性命,你还记得……”
“别装蒜了。”苏元鸣冷声打断,“你和孟三娘之间的旧仇,你是最清楚的。”
时亭抬手给孟三娘一指,问:“还记得他吗?”
孟大娘顺着时亭所指看过去,这才发现角落里的郭磊,但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惊讶道:“你还活着?”
郭磊阖上眼,不予理会,好似并不在意。
苏元鸣直言:“当年你姐姐还是青楼妓子时,孟三娘当年差点害死她,后来你进青鸾卫,坐稳指挥佥事的位置后,便开始并动用青鸾卫的力量追杀她,逼得她只能逃往北狄,你不会忘了吧?”
郭磊无所谓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缝,再睁眼时,双目依然通红骇人,一字一顿道:“我姐姐清清白白,不是妓子!”
说罢,哼笑一声看向苏元鸣,“你们能在北狄找到她,算你们有本事。要不这样,你们杀了她帮我报仇,我告诉你们想要的怎么样?”
苏元鸣不禁笑了:“郭磊,你当我们傻?我们杀了一百个她,你也不会交代。”
郭磊反问:“那你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大楚灭了国了啊,你们这么闲。”
时志鸿忍无可忍,上前给了他一脚,让他暂时闭了嘴。
时亭示意孟三娘靠近郭磊,道:“把真相告诉他。”
旧事败露,郭磊也懒得装了,恶狠狠看着孟三娘,怒不可遏道:“挨千刀的老畜生!你怎么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郭磊的手脚筋早就被挑断,他无法行走动作,身体诡异地扭在一起,加上浑身逼人的戾气,看起来堪称恐怖。
孟三娘尖叫着连退好几步,怎么着都不肯往前了。
郭磊大笑:“你们不是要惩恶扬善吗?那就杀了这个老畜生啊!她害死了多少年轻的女孩,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杀了她!她该死!”
“疯子,疯子!”孟三娘害怕地想跑,但退路已经被北辰挡住。
她看了圈,当即爬向时亭,不停磕头,声音直打颤:“时将军放过我,我做什么都愿意!无论需要多少银子,我都会让我儿子去凑!他从小就孝敬我!”
“你出事后,你的干儿子从未打听过你。”时亭避开孟三娘抓他袍角的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又失望又愤怒的丑态,冷声道,“但你如果将该说的说出来,我却能放你一马。”
孟三娘恍然清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抬头盯住时亭,追问:“只要我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时将军就会给我一条活路吗?”
时亭对孟三娘淡淡笑了下,道:“当然,不过你考虑得不要太久,毕竟知道当年真相的不止你一个,立功这种事并非人人有机会。”
郭磊嗤笑一声,冲孟三娘喊道:“老蠢货,你不会相信他吧?”
孟三娘余光飞快地瞥了眼郭磊,只觉魂儿都被吓出来了,相比之下,还能心平气和与自己说话的时亭,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何况时亭天生一张观音面,尤其是低眉时,自带悲悯感,和她供奉的菩萨像极其神似。
时亭看孟三娘满脸纠结,故意对北辰抬手,北辰立马上前要拉她走,她赶紧出声:“她死了!”
“早就死了,当年就死了!”
苏元鸣道:“谁死了,说明白。”
孟三娘像是想到什么,紧紧咬住自己手指,出血了也没注意到,心有余悸着:“是郭磊的姐姐,玉彤!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你胡说!我姐姐还活得好好的!”
郭磊愤怒不已,想要爬起来攻击孟大娘,但稍微移动都很困难,“少在这诅咒他,你们谁的话我都不信!”
孟三娘方才喊出来后,突然有了种诡异的解脱感,竟是大声笑了起来:“疯子,扮演玉彤的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她明明很有钱,几辈子都不愁吃穿,却要扮演玉彤一个妓子。对了,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叫人难以置信。玉彤死时,她刚好来青楼要取代她,给了我很多钱,要我教会她玉彤的言行举止,我觉得蹊跷,幸好多留了个心眼。”
“果然,等她和玉彤的言行举止几乎一模一样后,她竟然半夜从外面带人冲进青楼,杀了所有人,并一把大火烧了青楼。要不是我躲进暗道,后来又改名换姓,怎么能活到现在?”
郭磊听完嗤笑一声,道:“辛苦时将军将这个人找出来骗我了,但很可惜,我姐姐在北狄过得很好,我很放心。至于你们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