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去药房看着药。”
李蕴奇怪:“夫君的药,不是一向由流云负责吗?”
虽然药房就在藏书阁旁,但让她一个不通药理的人去盯着药,未免太古怪。
沈青川道:“他只负责端药,药房到底怎么做,他不管。”
李蕴还是打算问清楚些:“夫君意下,妾身该怎么看着药房?”
沈青川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觉得这是门苦差事,不想去,行吗?
她只待过膳房,没待过药房。一格一格的药材,各有各的名,各有各的份量,她个门外汉能盯出什么来。干脆装傻到底,让沈青川全吩咐了,免得最后还要追究她办事不妥帖。
李蕴扯出一个最扯的:“唔……妾身以为,向药房要来方子?”
“嗯,就这么办。”沈青川点头,喝下一口汤。
沈青川绝对、绝对又在给她挖坑。
李蕴深信不疑,既然推辞不了,那就拉沈青川一起。
“妾身明白了。不过……”
“怎么?”
沈青川笑得让李蕴心底发虚,她继续道:“妾身想请夫君一道去。毕竟妾身刚进门没多久,且妾身不通药理,恐有疏落……而且夫君出去走走透透气,也是好的。”
“我要看书。”沈青川干脆利落地拒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又不会罚你。”
李蕴越发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看来她得小心行事了。
用过晚膳,李蕴独自回卧房更衣。
稀稀拉拉的疏枝之间,点缀几颗闪着微光的星子,仿佛枯树迟发的新芽。
石板地上几点斑白痕迹,算是小麻雀们对沈青川投喂的报答,远看好像石板上刻了字。不过以后,可能要让流云为它们另备一碗饭了。
沈青川磨磨蹭蹭近半个时辰,总算吃完最后一粒米,送走执拗盯着他不放的李蕴。
他趴在桌上,捂住撑着了的肚子,唇角若有似无的笑在听到“少爷”二字时烟消云散。
流云站在大开的窗户前,抱拳行礼。
“关窗。”他撑着脑袋坐起,冷风呼呼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他脸皮冰冷,“正门开着不进,就喜欢翻窗,什么时候养成的破习惯。”
随手关上窗,流云道:“避人耳目。”
离这最近的院子也有百八十米远,哪来的耳目,分明就是自以为如此甚帅。沈青川懒得去追究流云的大侠病,道:“说吧,何事?”
“二少爷昨日赠予晋王的那把古琴,确为沈相生前所藏。然琴中并无古怪,晋王回去倒酒一把火烧了。”
他昨日奉沈青川之命跟踪沈奕川。二人会面之时,他便躲在檐上偷听。得知晋王是来索琴后,他又翻身去库房细细检查了那古琴一番。时间有限,他只能试过几个可能的机关,却没得到任何线索。
禀告完沈青川后,他于夜间潜入晋王府。
夜间的晋王府极黑,隔五十米才点一盏灯。
府中护卫寥寥,丫鬟小厮动作间皆噤声不发一言,安静得可怕。
故而那唯一一处冲天的光亮极为显眼。半边天被烧红,火舌舔舐之处卷着白边,呜咽埋在噼里啪啦爆开的柴火声中,仿佛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