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铁在他的魂体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那一片魂体被烫得几乎溃散,魂光黯淡到极致,阴差才缓缓移开烙铁。可刑罚并未就此结束,另一队阴差又抬着一口沸腾的大锅走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将张宏斌扔进了锅中。
沸水瞬间淹没了他的魂体,剧烈的灼烧感从每一寸魂灵蔓延开来,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他想尖叫,却被滚烫的沸水呛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在沸水中绝望地翻滚挣扎,魂体不断被撕裂、烫伤,又在地狱的力量下强行聚合,承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就在张宏斌被极致痛苦吞噬之时,叫唤大地狱的入口处,两道身影悄然浮现。
谢必安一袭白衣胜雪,手持哭丧棒,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神色凝重地扫视着地狱内的景象;范无咎一身玄衣如墨,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凛冽的阴寒之气,那寒气几乎要将周围的阴风都冻结。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刑具与哀嚎的罪魂,精准地落在了沸水中挣扎的张宏斌身上。
“张宏斌与其背后的组织牵扯甚深,或许能从他的记忆中,找到关于那卷经文的线索。”范无咎的声音低沉如古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打破了地狱的喧嚣。
谢必安轻轻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小心些,叫唤大地狱的阴力紊乱狂暴,不要惊动了这里的狱卒,以免节外生枝。”
范无咎颔首,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穿梭过刑具与阴差,来到张宏斌的魂体附近。他伸出右手,指尖凝聚起一团纯粹的黑色阴力,这团阴力带着强烈的吞噬性,却又精准得可怕,完美避开了周围的刑具与阴差的感知,径直朝着张宏斌的魂体探去。
此时的张宏斌,早已被痛苦折磨得失去了意识,魂体只剩下本能的挣扎。面对范无咎的阴力,他毫无反抗之力。黑色阴力瞬间融入他的魂体,如潮水般席卷而过,开始强行读取他生前的记忆。
张宏斌的记忆碎片在范无咎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医学院毕业时的意气风发,进入荔城第三医院的憧憬,跟随导师学习时的认真,发现医院黑暗内幕时的震惊,被背后组织威胁时的恐惧,逼迫林墨时的挣扎与狠戾……一幕幕画面清晰无比,却始终没有出现关于那卷禁术经文的线索。
范无咎眉头微蹙,眼神愈发沉凝,阴力再次深入,继续挖掘张宏斌记忆深处的碎片。直到画面定格在张宏斌死亡的那一刻。
荒无人烟的野地,头上被套着厚重的黑布,耳边传来冰冷的宣判,极致的恐惧让他爆发,拼尽全力撕扯黑布。
布料滑落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视线清晰的刹那,他看到了那个身着深色制服的男人,面容冷峻,眼神冰冷如刀。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枪声响起,世界陷入黑暗……
当看到那个深色制服男人的脸时,范无咎的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的阴力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原本凝聚的黑色魂光剧烈翻滚,几乎要失控暴走。
他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意,那是积压了千年的仇恨与怨愤,死死盯着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牙关紧咬,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是他!”
谢必安瞬间察觉到范无咎的异常,身形一闪,瞬移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哥,怎么了?”
范无咎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张宏斌的记忆碎片上,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刺骨的杀意,“这个男人,我见过。三千六百多年前,我最后一刻,看到的,就是他!”
谢必安的瞳孔骤然收缩,魂体猛地一颤,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三千六百多年前的人间,十年光阴,那是他们兄弟二人生命中最惨烈的终结,是刻在魂灵深处的烙印,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更是一桩尘封千年的未解谜团。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张宏斌的记忆中,再次看到这个关键人物。
范无咎缓缓收回阴力,眼神冰冷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看来,张宏斌背后的这个组织,与三千六百多年前我们殒命的旧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男人,必须找到!”
话音落下,两人身形同时一闪,化作一白一黑两道光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叫唤大地狱的喧嚣之中。
地狱深处,张宏斌的惨叫声依旧在继续,永无止境。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痛苦记忆中的一角,竟揭开了一个尘封千年的秘密,也让一场横跨阴阳、牵扯古今的追查,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