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轻吸一口气,强压痛意,低头拢紧狐裘,扶着案几边缘,艰难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净室走去。
廊下晨光乍亮,空气中犹浮动着薄薄的寒意。他整个人仿佛一枚空壳,被孕肚的重量压得身形略倾,气息滞重,脚下发颤,踉跄不稳,狐裘滑落肩头,拖曳于地,发出窸窣之声。
净室氤氲微凉。
林枫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支在酸痛的腰间,死死掐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屏息片刻,托着那隆起沉坠的孕肚,缓缓坐下。
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目中一半是痛楚,一半是挣扎,半晌闭了闭眼,喘息短促,咬牙鼓起力气地向下排解,冷汗顷刻而出,顺着发际滑落,浸湿里衣。
五脏六腑似被一只沉重的手强行推挤,肠道狭窄,胎儿压迫之下寸寸不通,逼得林枫面颊紧绷,掌心青白,脊背弓起,大汗淋漓,气息愈发粗重,身子抖得像风中落叶。
“唔……”他低低闷哼一声,喉间逸出极细极痛的喘音,只觉脊背酸软,胸口发闷,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再支撑不住。
林枫身子微蜷,狐裘半滑,单薄的中衣早被汗浸得几近透明,背脊的轮廓清晰可见,白皙的肌肤泛起病态的淡青,腰侧骨节因过于消瘦而凸出,轻轻颤抖着。
他额头抵在手背,面颊因剧痛与长久的用力而胀红,唇色泛白,喘息急促,每一口呼吸都彷佛从胸中挤出,满额虚汗如细雨簌簌落下,沿着鬓角、颈侧将原本柔软的衣领染出深深湿痕。
林枫眸光凝滞,睫羽微颤,整个净室都好似被一层灰白色的雾气笼罩,天旋地转之感一波未歇一波又起,眼前一片昏花,耳边嗡嗡作响,似远似近,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无,喉中也像塞着火石一般,唯有断断续续的呛咳从唇间逸出。
腹中胎儿翻腾得愈发厉害,在他狭促的胞宫中横冲直撞,小小的手足不住地蹬踹,忽而在下腹重重一踢,忽而又在上腹抵起一团团突兀的鼓包,挣动得圆隆的孕肚紧绷如石。
那股压迫感令林枫腹底一阵抽动,闷痛似潮,可肠腑又像拧绳一般绞缠不休,却久坐难解,分毫排不出去。
他一只手死死掐着酸麻僵硬的后腰,另一只手狠狠按在孕肚底部,托着那团沉重的胎息,只求能稍稍缓解五脏六腑被挤压之苦。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净室内唯闻林枫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他几乎坐至虚脱,腹下不时绞痛,胎动仍不平息,可无论他如何尝试用力,每一次皆无功而返,丝毫未有排解之意,换来的只有浑身汗湿、气血紊乱、胸闷烦恶。
他仿佛失了元神,脸色惨白如纸,唇瓣泛青,呼吸愈发短促,终是手掌哆嗦着扶住酸痛不堪的腰侧,指尖深掐,竭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从那冰冷净桶之上撑起。
可刚一站立,便是一阵猛烈的眩晕,林枫眼前倏地发黑,整个人好似陡然间被抽去了脊骨,于虚空中急坠。
“唔……”他喉头一紧,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手指慌乱地抓向身旁,勉强扣住净室帷幔一角。
轻薄布料微响,林枫几乎将帘角撕开,帷幔被拉得偏斜,他也险些摔倒,踉跄半步,手腕颤抖,青筋暴起,屏息咬牙,硬生生忍过天旋地转的一刻,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望了眼孕肚,清晰可见胎儿腾挪的高低起伏,不由掌心轻按肚侧,像是安抚,又像是默默乞求这小小生命再忍耐片刻。
圆隆的孕肚如同沉石挂身,狐裘滑落肩头,汗湿薄衣露于冷空,林枫急促喘息着,颤抖的手臂牢牢抱住腹部,双膝似灌铅般沉重,缓缓踉跄走出净室,足尖虚浮若踏棉花,每行一步都彷佛随浪飘荡的孤舟,身形左摇右晃。
一阵寒风扑面,林枫脚下一软,便要倾倒。
“殿下!”梅二、梅三早候在外,见他模样,心惊不已,忙双双趋前,一左一右将他稳稳扶住。
林枫靠在二人臂上,狐裘一半滑落,一半堆在腰间。他短促喘息了两声,眉头深锁,身子虚脱发冷,倏地低声闷咳了起来,咳声深重似从胸膛深处逼出:“咳……咳咳……咳……”
他在净室中就咳得极久,嗓中早已破损,一阵咳出后胸骨隐痛,腹中疼痛加剧,胎儿猛然踢动,肚皮浮出一个又一个突兀鼓包,像要挣脱而出,不由脸色更加苍白,额汗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