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朝生低着头说:“语言天赋很强。”
奚临:“?”
兰朝生:“稍微教一下你就能学会。”
奚临:“……”
他这才听出来,兰朝生这是把他先前说的话照搬出来讲了一遍,只不过语气冷冰冰又没起伏,叫奚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无语地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怼兰朝生了,说:“对,对,我是天才。”
兰朝生轻飘飘看他一眼,手指挪过去,奚临的目光也就随之移过去,跟着他定在某个字上,兰朝生用苗语说:“小俏。”
奚临跟着念了,兰朝生又教他将这几个字拆开来认全了,告诉他:“女孩的名字,你们班上的一个小姑娘,头上绑着红头绳,坐在前头的,记不记得?”
奚临记得她,也记得这个名字的发音,因为这姑娘生性凶猛,每天都掐得同桌的小男孩嗷嗷哭。班干部兼饲养员阿布就每天扯着嗓子嚎这两个字,原来是在叫这姑娘的名字。
想到这奚临嘴角一抽,想起来班上那群野猴子,一时就有点悲从心来。为了将这点情绪撇出去,奚临问兰朝生:“诶,你的苗语名是什么?”
兰朝生手指停住了,好半晌没动。
奚临看他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问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秘密,于是迟疑着换了个说法,“……小人斗胆,敢问您尊姓大名啊?”
兰朝生没说话,拿了搁在一旁的笔,写了几个字给他看。
奚临凑过脑袋去看——能看得懂就他妈见鬼了。他和这几个字大眼瞪小眼,无语凝噎,“这是你阁中闺名啊兰族长,就这么羞于启齿吗?”
兰朝生平淡地说:“我是作为下代族长出生的,寨里的人只能叫我的山名,就是南乌圣山赐给我的名字,苗语意为‘兰花的后裔’。”
奚临还是跟听天书似的:“……哦。”
“这是我家名。”兰朝生说,“除了父母,就只能……”
奚临直觉他后半句不能是什么好话,啪一下就把那张写着兰朝生名字的纸翻过去了,一眼都不想看,“好了,快闭嘴。”
兰朝生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什么话都没说,慢慢将那张纸从奚临手掌地下抽出来,对叠好放进兜里,叫奚临再接着看其他字。
奚临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也是一时好奇,就非得犯这个嘴欠,“问你个事儿呗。”
通常来讲,奚临问事之前委婉地先这么旁敲侧击一下那就说明他后面跟的多半不是人话,此句大意是个免责声明,代表你自己叫我问的不能赖我。兰朝生深知他尿性,但还是允了,“说。”
“你真不生个孩子吗?”奚临说,“你不说你们这一宗才是主的,要断了以后不就没人供灯了?”
兰朝生:“我说过了,还有旁氏。”
“旁氏你们族人认吗?”
“不认也得认。”
奚临相当好奇,“你才三十二,干嘛不生个孩子,你恐婚啊?”
兰朝生这次沉默了片刻,说:“闭嘴。”
“不闭。”奚临说,“你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在奚临心里,他俩根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一段孽缘,只是两个人莫名其妙绑在一起的直男,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兰朝生忽然抬了眼,沉默着瞧了他一会,桌上的煤油灯把他的眼睛照得漂亮极了,只是里头的目光却很冷。
奚临和他对视片刻,询问地一挑眉。
兰朝生又将眼睛垂了下去,问他:“你想和谁结婚?”
“我?”
奚临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的,不过这会他心情还算可以,能够容忍兰朝生的无理取闹,闻言想了想,说:“不知道啊,我才二十结什么婚,这不是赶着入土为安吗。”
兰朝生问:“不结婚?”
“也不是。”奚临说,“以后再看吧,说不准哪天遇到个合适的就结了。”
第22章奚老师大战壁虎
桌上的煤油灯跳跃着,兰朝生好一会没说话。天色越压越暗,没合紧的窗缝中吹进来股冷风,寒得像腊月里飘进来的一把雪,十一月过了大半,该要到深冬时了。
奚临往窗户那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关个窗,就听兰朝生下了逐客令,“回你自己屋里去吧。”
奚临转头,“……今天就只学一个名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