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闭目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所以,您也在赌。赌我会打破宿命,赌阿斗会点燃焚命炉,赌这一场浩劫终能以最小代价终结。”
“是。”诸葛亮坦然承认,“为相者,不赌胜负,只赌人心。我赌你不会甘于做棋子,赌阿斗愿为你赴死,赌天下苍生终将选择光明。”
两人对视良久,终是同时笑了。
当日,刘珩未入宫,亦未见后主刘禅,仅在丞相府留宿一夜。次日清晨,他独自登上峨眉山,来到密室深处。焚命炉犹温,灰烬中尚存半卷焦黑典籍,上面依稀可见“归藏九变”四字。他未翻阅,直接将其投入炉中,亲手点燃最后一把火。
火焰腾起之时,一道虚影浮现眼前??是母亲的模样,微笑不语,伸手轻抚他的脸颊,随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天地。
“娘,我回来了。”他跪地叩首,“儿子没辜负您。”
下山途中,他遇见一位老僧,手持铜铃,正是当年护送阿斗出城的那位。
“施主可知,为何心灯熄灭,而世间的善念未绝?”老僧问道。
刘珩摇头。
老僧笑道:“因灯不在物,而在心。阿斗公子以身化律,便是新灯。只要有人记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永远有人敢逆命前行。”
刘珩怔住,继而释然。
回到成都后,他并未留在朝堂,反而召集飞羽营旧部,宣布解散这支曾追随他征战南北的精锐部队。众人不解,泣求追随。
他只说了一句:“仗打完了。你们回家吧,种田、娶妻、生子,过平凡日子。这才是我们拼命守护的东西。”
三千将士含泪解甲,各自归乡。
唯有赵广不肯离去,执意随行。
“你要去哪儿?”他问。
刘珩望向西北:“昆仑之外,尚有古道通往西域。吕蒙虽败,但他留下的‘梦余客’势力仍未根除。萨珊秘术若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必成大患。我要亲自走一趟,断了这条线。”
赵广点头:“那我陪你。”
于是,一主一仆,轻装简行,再度踏上征途。
一路西行,穿越羌塘荒原,渡过弱水,抵达敦煌。此时已是深秋,黄沙漫天,驼铃悠悠。他们在莫高窟外歇脚,偶遇一群胡商,正欲前往疏勒。
其中一人见刘珩背负残剑,忽然跪地叩首:“可是赤凰大人?我乃南蛮遗民,曾在金沙江畔目睹尸龙升空。族中长老临终前交代,若有幸见您一面,请代献此物。”
说着,捧出一只青铜匣,内藏一块刻有梵文的石板,记载的竟是“九幽引魂阵”的真正用途??并非召唤亡魂,而是开启“冥河之门”,连接另一个时空的投影世界。而“梦余客”的终极目的,是让吕蒙的意识完全占据现实躯壳,取代真正的历史轨迹。
“原来如此。”刘珩冷笑,“他想篡改的,不止是我这一世的命运,而是整个三国的历史进程。”
赵广骇然:“若让他得逞,会不会……根本没有蜀汉?”
“也许。”刘珩收起石板,“但正因为现实还在,说明他的力量仍受限于规则反噬。只要我们抢先毁掉他在西域布置的七座‘镜坛’,就能彻底切断他与现世的联系。”
二人连夜启程,沿着丝绸之路北线疾行。途中遭遇数次伏击,皆为戴着青铜面具的傀儡战士,动作僵硬却悍不畏死。刘珩不用断命剑,仅凭拳脚与智谋周旋,终于在第十日抵达天山脚下,找到第一座镜坛??建于冰川裂谷之中,以千年寒玉为基,中央悬浮一面黑色铜镜,镜面映照的竟非人脸,而是无数交错的时间片段!
其中有刘备败亡徐州的画面,有诸葛亮投降曹魏的场景,更有他自己身穿龙袍、屠尽宗庙长老的异象……
“这就是吕蒙看到的‘未来’?”赵广喃喃。
“不。”刘陈摇头,“这是他制造的幻象,用来动摇人心。真正的历史只有一个,但它很脆弱,需要有人守护。”
他取出母亲遗留的玉符,贴于镜面。刹那间,玉符碎裂,镜中影像剧烈扭曲,一声凄厉惨叫自虚空传来??
“刘珩!!你毁不了宿命!我会回来!!”
轰隆巨响,整座镜坛崩塌,寒冰封存一切。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逐一摧毁其余六座镜坛,足迹遍及龟兹、于阗、焉耆等地。每毁一坛,天地灵气便恢复一分清明,百姓梦境中的噩兆也随之减少。
最后一座位于帕米尔高原,藏于一座废弃佛寺地宫。当他们抵达时,却发现已有三人先到一步??竟是孙权、陆逊与全琮!
“东吴的人?”赵广惊怒拔刀。
刘珩却按住他肩膀:“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