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某日晚,夜风拂动,天色沉沉。
陆靖尘方才同牧丛谈完宗务,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板大路缓步而行,各自朝院中去。
忽然,一道白影掠过长廊尽头,快得几乎不留痕迹。
“那是什么?”陆靖尘目光一凛,厉声喝问。
“宗主,我去看看。”牧丛应声而出,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意,“怕是哪个调皮的弟子夜里乱闯。”
话落,她身形一闪,独自循着白影的方向追去。
约莫一刻钟后,夜色未散,牧丛已押着一名灰头土脸的身影返回。她将那人重重推到陆靖尘脚下,冷声道:“宗主,我在陆子白院中的东厢房擒下此人。”
“东厢房?”陆靖尘眉头一皱,心头火气骤起。他一步上前,声音如雷:“鬼鬼祟祟闯我儿院落,你想作甚?如实招来!”
那人战战兢兢,还未来得及开口,牧丛已冷笑一声,替他答道:“他在偷东西。”
“偷什么?”陆靖尘的语气,已如霜刃出鞘。
牧丛抬手,将一张纸递上与一把相貌粗糙的小钥匙:“这个。我也不知陆子白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但看他藏得如此隐秘,怕不是涉及机密。”
陆靖尘接过,展开一看,心口却猛然一沉。纸上并无宗务机密,反倒是满纸荒唐言,春色掩不住,字字露骨,直白刺眼。
陆靖尘看着那张纸,面色阴沉,眉间怒意几乎凝成实质。他指尖微微颤抖,却仍点了点头,冷声道:
“好啊!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下人处心积虑,要让主子身败名裂。真是好得很!”
话锋一转,他猛地抬眸,厉声喝问:“陆子白呢?可安好?”
“宗主,陆子白他……”牧丛欲言又止,神色支吾。
陆靖尘心头骤然一紧,不等她把话说完,御剑便直冲而去,瞬间便落在陆子白院中。
他一如既往,连门都懒得敲,掌风一推,房门轰然撞在墙上。
眼前的一幕,霎时令他血气逆涌。
自陆子白出生二十一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儿子的全身,却是在如此荒谬的场景中。
床榻之上,陆子白被粗暴地捆缚,颈间死死扣着一只铁制臂环,双手高高悬起,面色泛白,呼吸艰难。
而在他面前,一名陌生男子衣衫整齐,神色还带着几分从容。
“混账!!!”陆靖尘怒吼一声,剑光未动,脚下劲力已先至。他猛然一脚,将那背对着他的男子踹翻在地。
转身,他急切撕下一床被子,狠狠盖在陆子白身上,像要隔绝这一切污秽。随即,他又抬脚,狠厉地踹在那男子腹部,力道之大,直让对方闷哼倒地,几乎蜷作一团。
可下一瞬,床榻上忽然传来急促的挣动。
陆靖尘一怔,他才意识到,陆子白脖颈上的铁环还紧紧束缚,呼吸已断断续续。他急忙上前,扯下那臂环。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子白艰难吐出字句,眼角泛红,声音嘶哑却倔强。“我们……在做那个事……他没有伤我……”
听完陆子白那句话,陆靖尘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他脸色青白交错,眼底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屋里弥漫着暧昧与荒唐的气息,那对纠缠的身影宛若在当众讽刺他的教养与威严。
“荒唐……荒唐至极!”他咬牙切齿,声音低沉却带着压不住的颤抖。
他冷冷扫了陆子白与滕九皋一眼,目光锋利,仿佛要把他们生生钉死在原地。随后拂袖转身,大步踏出房门。
一路疾行,他闯进书房,猛地将沉睡中的小远扯醒。少年还未看清来人,便被甩了个趔趄。
“你帮他穿好衣服,”陆靖尘厉声喝道,“随后随我去正厅!”
正厅灯火森森,空气中仿佛凝着一层无形的压迫。那偷窃的下人被困在结界中,瑟瑟发抖。厅堂中央,陆子白、陆子安、牧丛与滕九皋齐齐跪下,皆低着头。
陆靖尘负手而立,眉眼间乌云密布,冷声喝道:“好极了!当哥嫂的不想着帮衬弟弟,反倒教会他这等□□下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