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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魇灭天体极点论（第3页）

他张开口，却迟迟未能发声。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该说什么？

过去，他可以用一句话终结战争，可以用一支笔记载命运。而现在，他只想说点微不足道的事。

于是，他轻轻开口：

“我……害怕过。”

声音传出，撞上岩壁，反弹回来，再反射出去，层层叠加。几秒后，竟有另一道声音接续：

“我也害怕。”

紧接着，第三声：“我一直不敢告诉别人。”

第四声：“谢谢你先说出来。”

第五声、第六声……越来越多的声音凭空浮现，有的苍老，有的稚嫩，有的带着哭腔，有的充满怒意。它们并非来自实地，更像是从空气本身析出，像是这片土地积压千年的沉默终于找到了出口。

王亚站着，听着，泪流满面。

这些声音不属于任何人，又属于所有人。它们是被压抑的真相、被否定的情感、被抹除的记忆，在集体意识的催化下，借由回音谷的物理特性具现化为“声之实相”。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声音渐渐融合，凝成一句齐声呐喊：

>**我们不愿再被定义！**

轰??！

整座山谷剧烈震动，顶部岩石崩裂，尘土飞扬。一道裂缝自地面延伸而出，直指天心。而在裂缝深处，缓缓升起一团幽蓝色的光球，其形态变幻不定，时而如笔，时而如书，时而如人影。

王亚认得它。

那是**现实重写笔的核心原型**，也是“共述体”的源头象征。

它不再是一件工具，而是一种状态??当足够多人同步表达、拒绝单一叙事时，便会自发凝聚的集体意志结晶。

光球漂浮至他面前，静静悬停。

没有命令，没有召唤，只有一种深沉的凝视。

他知道，它在等他做出选择：是否再次执笔？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忽然收回。

然后，他盘膝坐下，仰头望天。

“我不写了。”他说，“你们来吧。”

话音落下，光球微微颤动，随即散开，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飞向四方。

每一粒光点，落入人间一处。

某座监狱牢房内，一名囚犯突然提笔写下：“我不是怪物，我只是走错了路。”墨迹未干，铁栏竟自行锈蚀断裂。

某间重症病房里，一位母亲握着女儿的手说：“妈妈不怕死了，因为我爱你。”话音刚落，监测仪上的生命曲线奇迹般回升。

某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一名士兵扔下枪，大声喊出：“我不想杀人！”周围数十人闻声停手，纷纷放下武器。

光点所至，现实微调，非因神力，而因**真诚的表达引发了群体共鸣**。

王亚坐在谷中，看着最后一缕光芒消散，嘴角扬起。

他感到体内多年的剧痛正在消退，不是因为痊愈，而是因为??那些裂痕已被填满，不是由魔法，而是由千万人的声音。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他靠在石上，倦意袭来。

恍惚间，似有人走近。他勉强睁眼，只见一个身影伫立身旁，穿着简朴长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初。

“你是谁？”他问。

那人微笑：“我是第一个忘记你名字的人。”